喬悠悠掩著唇,壓低聲音對祝瀾道:“其實這個何方公子說得對,我也覺得這錢莊判定商戶償還能力的方式有問題。”
祝瀾并非這方面的行家,便默然點頭,繼續(xù)旁觀事態(tài)發(fā)展。
何弘強壓下怒氣,“我看你才是胡攪蠻纏!那照你的說法,過去的成績無法當(dāng)作依據(jù),可誰又能預(yù)知未來?”
“是啊,何方公子?!睂幚习迦滩蛔〉?,“你們錢莊以這樣的規(guī)矩向外貸銀也有好幾年了吧?怎的旁人就能貸,輪到我們安居置業(yè)行了,你就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寧某自認(rèn)與你并無過節(jié),何必如此針對?”
何方看著寧老板笑道:“寧老板莫惱,在下并非針對你,只是……”
話說到一半,何方看向兄長何弘,“大哥,我也是為咱們的家業(yè)著想,說話興許有些不中聽,但忠言逆耳……”
“有話快說?!焙魏雺阂种?,眼睛都快噴火了。
何方故意大庭廣眾之下說這種話,自己若捂嘴不讓他說,豈非落得個剛愎自用,打壓弟弟的名號?
用屁股想也能知道,這小子的狗嘴接下來絕對吐不出什么好話來!
“唉——”何方先是惆悵地嘆了一口氣,這一嘆,仿佛一下便定了基調(diào)。
“這錢莊向商戶貸銀的制度是大哥你定的,其中漏洞小弟早已看出,卻擔(dān)心說出來會引得大哥不快,故而藏于心中。
從前不說,是因為那些幾十幾百兩的貸銀,哪怕最后收不回來了,也不會動搖咱們錢莊的根基。
可現(xiàn)在這可是一萬兩?。〈蟾缒阆胂?,咱們錢莊現(xiàn)在賬面上能調(diào)動的銀子一共才有多少?這一萬兩若是沒了,咱們錢莊立時便會出大問題!”
說到此處,何方終于站直了身子,整整衣襟,大義凜然地說道:“所以今日,小弟必須站出來,阻止這筆荒謬的交易!”
“你你你……”何弘被氣得臉色鐵青,渾身發(fā)抖。
這何方當(dāng)著通運錢莊所有人的面說出這種話,不就是罵自己無能么?還顯得他一心為公,為了顧及自己的面子才一直忍辱負(fù)重似的,簡直是小人行徑!
要知道如今叔叔何善一病不起,通運錢莊未來的掌事人只可能是自己兄弟二人中的一個。
想要爭這位子,不僅要絞盡腦汁挑對方的錯處,也得拉攏錢莊上下的人心,樹立威望,讓眾人愿意捧你才是。
自己此刻一旦服軟,立時便會威望掃地,成為險些毀了錢莊的罪魁禍?zhǔn)住?/p>
何弘站穩(wěn)身子,咬牙切齒道:“那你說,如何才能證明安居置業(yè)行有資格拿到這筆貸銀?總不能將他家的賬本取來看吧?”
“何方公子!”寧老板也厲聲道,“大家都是生意人,賬冊明細(xì)涉及經(jīng)營機密,怎可輕易示人?難道貴莊的賬本也是旁人說看便看的么???”
“我也不知咯。”何方聳聳肩,忽然換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只是如今的貸銀規(guī)矩實在不妥,本公子方才講的道理,在座諸位想必都聽得明白,這全是為了維護(hù)咱們錢莊的利益。
難道沒有想出更好的法子,便要繼續(xù)遵守錯誤的規(guī)矩么?”
“那你到底想怎么樣?。俊焙魏敕e攢已久的情緒終于爆發(fā),怒聲喝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索性咱們錢莊別開了,關(guān)門算了!”
何方挑了挑眉沒有說話,嘴角帶著得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