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時已過去許久,她拿著shi布回到房間,男人靠在床頭,清雋的臉龐白的幾乎透明。
安玖心下微微內(nèi)疚,趕忙去給他擦傷口邊的血跡。
還沒擦兩下,裴寂薄唇微啟:“用點力。”
“可是……”她想說再用力點,那剛剛凝固的傷口或許又要流出血。
還未說完,白衣公子眉宇微蹙,聲線冷漠:“這點事都做不好嗎?”
裴寂話音剛落,便感覺到后肩上擦拭的動作微微一頓。
他知道自己語氣重了點,這大小姐向來受不得半點委屈,以前他也一向縱容她,從未對她說過半句重話。
只是如今,他卻有些無法克制自己的脾氣。
或許是因為她對他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了吧?
這女人別的優(yōu)點沒有,唯有一條知恩圖報可圈可點。
今日他救了她,她立馬變了嘴臉,往日都是他照顧她遷就他,今日反倒成了她來照顧他了,宛若風水輪流轉(zhuǎn)。
裴寂心知,其實她對他的看法一直沒變,就像她方才說的那樣。
她看不上他,也不可能喜歡他。
她只是把他當做救命恩人,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這般想著,裴寂便徹底沒了顧忌,繼續(xù)安然坐在那里,享受著大小姐的服侍。
語氣重一點又如何,她本就不喜歡他,再多一點又何妨?
背后的擦拭變重了些許,一陣陣劇痛襲來。應(yīng)該是傷口又裂了,有溫熱的液體從疼痛的源頭滑下,沿著脊骨落到墊在底下的衣物上。
習慣了毒發(fā)時的疼痛,這點疼對裴寂來說并不多難以忍受,甚至因為那絲絲縷縷的疼痛拉扯了注意力,以至于心頭淺淺的窒悶感也被忽略了。
裴寂眼簾微闔,眉宇間的冷凝也隨之稍稍緩和。
突然,他察覺到肩頭傳來一滴、兩滴的觸感,似乎有什么東西掉下來,正好落在他肩上,溫溫熱熱的,像是水。
與此同時,少女的呼吸聲也變得微微急促。
一開始,裴寂并沒有意識到那是什么。
不過他腦子向來不錯,幾乎眨眼間,他便猜到那掉在自己身上的液體來自于哪里。
一剎那間,他的腦??瞻琢艘凰?。
原本溫熱的液體,像是頃刻間有了錐心蝕骨的熱度,滴落在他肩頭,卻在他心上烙出一個個難以忽視的印痕。
閉著眼的白衣公子陡然睜眼,轉(zhuǎn)頭看去。
少女正微微垂著頭,站在床邊,一手捏著紗布,另一手在臉上胡亂抹著。
嬌小瘦削的肩膀一聳一聳,尖尖的下巴處還掛著晶瑩剔透的水珠,欲墜不墜。
由于裴寂猝然轉(zhuǎn)過身去,她擦拭的手一空,下意識抬頭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