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看清那男子面容后,他雙眼微瞇,有墨云在他眸中翻涌。
長風納悶地看著自家殿下忽地勒馬停下,見他一直盯著右前方,也納悶地順目看去,驚詫道:“公子,那是……江公子?”說著不待回答,又自顧自地囔囔:“怎的和賀娘子在一塊?”
容惟眼中陰云密布,勒緊了手上的韁繩。
長風跟隨容惟多年,已對他的面色十分敏銳,他知道,傲然的殿下此刻已是怒上心頭。
他試探地詢問道:“公子,要過去看看嗎?”
那睥睨一切的郎君將手抬起,無名指同小指自然地微垂,語氣聽著卻是漫不經心——若是長風不了解自家殿下,也會認為他此刻心境依舊無波。
“不必,回府。”
說罷一夾馬腹,那駿馬帶著郎君頃刻躍出一射之地,飛速地從女娘身邊閃過。
長風心里嘆氣,殿下當真是越發(fā)不冷靜了,竟然在鬧市中縱馬。
他搖了搖頭,無奈地拍馬跟上。
背對著街路的女娘自然沒有看到在道路上縱馬疾行的兩人,她此刻正糾結著是否要應下。
上回江皠在小宴上為她擋了好幾回酒,算了,索性今日無事,她不過順手而為,為他掌掌眼也無不可。
她客氣地笑,“江公子謬贊了,不過我不甚了解令堂喜好,怕是選不出特別合心的,江公子稍作參考即可?!?/p>
江皠作揖道:“娘子肯為江某掌眼是江某之幸,”說著做了個請的手勢,“娘子請。”
賀之盈點了下頭,回了他的禮,便提步往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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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娘子,是想看些什么?”
雅間內,角落置了冰碗,涼氣順著雕花窗外吹來的微風在室內游躥,那青花纏枝香爐內燃著的龍腦香被涼氣裹挾,一同吹入腔道,令人在酷暑之下腦內清明。
伙計殷勤地為二人奉上茶水。
江皠笑得依舊溫和,如三月春風拂面般,易令人心生好感。
“不知貴店可有鶴紋玉佩?”
那伙計忙道:“有,小人這就為公子拿來?!?/p>
那伙計見江皠氣度非凡,自然熱情招待,腳下迅疾地退出雅間,為二人取玉去了。
賀之盈早已在進雅間時便摘下帷帽,隱在薄紗下已久的朱唇粉面展露在外,她今日一身素白流金云紋霓裳裙,像極了夏日里的雪魄冰花。
江皠啜了一口茶,主動笑著道:“聽聞賀娘子不日將上京?!?/p>
賀之盈不知為何他忽地提到這一茬,還是實誠道:“正是?!?/p>
溫潤如玉的公子笑得更溫藹,“真是巧了不是?我過些時日也要進京,好準備明年的春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