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模糊與凌亂中,她只看清了不斷搖晃在她眼前的,那個男人xiong口的月牙胎記。
云收雨歇后,她腦中尚一片混沌,不明晝夜,忽聞一道嘶啞而又略微熟悉的嗓音:“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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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錦見賀之盈神情昏沉,額間不斷冒出豆大冷汗。
“霜云,霜云,娘子是不是魘著了,快去叫大夫。”
這時,賀之盈撐開雙眼,光亮刺過薄紗,將噩夢破碎。
紫錦與霜云吊著的一口氣松了下來,欣喜笑道:“娘子您終于醒了。”
說著紫錦連忙扶剛夢醒的賀之盈起身,卻感覺寢衣被冷汗浸shi,纖弱無骨的玉手冰冷異常。
紫錦嚇了一跳,“娘子是夢魘了嗎?”
賀之盈無力地接過霜云遞來的茶水,茶水的溫熱透過瓷杯傳至指尖,茉莉的淡淡清香綻在唇舌間,她總算找回了幾分清明。
竟又夢到了前世,此刻那種恐懼窒息感還沉沉如棉花般堵在她的xiong口。
她掀開衾被,想要下榻,可肌膚間傳來的黏膩感令女娘不適地直擰眉。
“先備水,我要沐浴,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霜云立刻轉(zhuǎn)身出房,招呼外面的女使們立刻動作麻利地將熱水送進浴房。
紫錦答道:“卯時一刻了?!?/p>
得知時辰的賀之盈煩躁地閉了閉眼,卯時三刻她便要見胡先生,練上兩個時辰的琴,再進行插花,用完午膳后還要練習作畫與棋藝。
而這樣的日子已經(jīng)持續(xù)三個月了。
這般算起來,自她重生歸來,也已過了將將兩月了。
父親膝下無子,又能力不足,多年來只止步于濟江知府,想再往上攀升,振興家族,怕是無望。她是家中獨女,因此他與母親將主意打到了她的婚事上,想要依靠姻親關(guān)系獲得助力。
姑父官拜禮部侍郎,前世賀之盈靠著姑父姑母的打點,再加之自己又費了不少心思結(jié)交他人,上京未過多久,便被三皇子看中定了親。
三皇子容恂母家勢微,性格溫潤,娶她為正妃并不算辱沒了他,彼時她又被順遂之勢所帶來的驚喜迷昏了頭,飄飄然地未曾細想。
在吃下容恂遣人送來的茶點后,她的意識便陷入昏沉。
只隱約記得被送上一人的床榻,而她直到死前,也不知躺在她身側(cè)、與她翻云覆雨的人是誰。
但這半月,她無數(shù)次在午夜夢回又驚慌醒來后,終于在某日憶起男人服飾,辨認出那男子。
她也終于明白,為什么她的未婚夫要設(shè)計下藥。
染指已經(jīng)與親弟定親的女娘,私德有虧,對于一向潔身自好的太子殿下可謂是有力一擊。
容恂這步棋走得可真是陰狠,她一向識人老辣,竟被他的溫潤表象騙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