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娘這才將腦袋從車窗之外縮回,鼻頭微紅。
真的離開濟(jì)江了。
同樣的路,她今生又走了一遍。
京城對于前世的她,是待開的一匣子珠寶,可之于此刻的她,卻是云霧繚繞,令她看不清,四下茫然。
她不知道今世能否避免前世禍端,城府極深的三皇子,殺伐果斷的太子,身份陷入迷云的“表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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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女娘出發(fā)后三四日,容惟日夜兼程,終于在宵禁前瞞過他人耳目,回到東宮。
“殿下,方才下人收拾行囊時(shí)發(fā)現(xiàn)了這幅畫,您還要嗎?”
正堂內(nèi)的男子隱隱散發(fā)著殺氣,但說起話來又是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
那紙上畫了一半的紫紅葡萄映入他的眼睛。
素來高傲的太子殿下微微勾起唇角,漆黑的眸子亮了幾分,將畫紙遞給長云,“好生收起來?!?/p>
長云接過,看著殿下在燭火旁微亮的神色,戲謔道:“看來殿下此去收獲不小?!?/p>
什么賀娘子的,他早已聽長風(fēng)說了一耳朵,除去那夸張的說辭,長云也訝異自家殿下居然也有為女子動(dòng)心的這一天。
被打趣的容惟不悅地看了他一眼,警告道:“長云?!?/p>
長云并不被殿下的冷臉嚇到,依舊是一臉玩味,“那屬下便先行告退了。”
“等等?!?/p>
“殿下有何吩咐?”
容惟輕咳了一聲,“東宮里怎的燃這般難聞的香?孤不在,你們做事是越發(fā)隨意了,快去換上孤帶回來的香?!?/p>
長云一怔,殿下不是最看不上市井之物嗎,況且這香,他聞著挺好的呀,與殿下平日所用一般無二。
殿下去了趟江南,連品味都變了?
見他遲遲未動(dòng),容惟不耐道:“還不快去?你若不知,便去問長風(fēng)?!?/p>
提起長風(fēng),長云忽然記起,長風(fēng)那一堆又臭又長的驚嘆殿下居然要和江南的一個(gè)知府之女成婚之語中提到了一句——
未來的太子妃擅制香。
迷云忽散,長云面色更加玩味,“是,屬下這就將那香找來?!?/p>
脾氣不好的太子殿下不耐煩地?cái)[了擺手。
長云退下后,他又摩挲起腰間的蘭草玉佩。
“也不知她醒來會(huì)不會(huì)惱呢?如今在收拾行囊了么?”
聲若蚊蚋,無人聽清,模糊中便消逝在夜露中,仿佛坐著的那人只是微動(dòng)了動(dòng)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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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一月多來上朝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稱要避災(zāi)的太子殿下聲稱兇厄已除,出現(xiàn)在了朝堂之上,言辭犀利,直說得一眾官員都抬不起頭,暗自拭汗。
罷了朝后,在朝上被狠戾的太子殿下痛批一頓的官員唉聲嘆氣地行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