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街道上人并不多,天空中也未有祈福燈,河流中也清澈干凈,還未到放花燈的時候。
容惟右手提著那盞燈,似是不情愿極了,賀之盈總覺得他下一息就要將手中的燈盞甩給身后跟著的長風(fēng)。
賀之盈在他的右側(cè)行走,以左手提燈,行走間她臂上掛著的披帛總會飄觸到身旁郎君寬大的衣袖,賀之盈又右手不便,無力整頓那飄揚的披帛,只得用左手往里壓了壓,好似這樣也能壓下她心中的異樣。
“表兄,你腰腹上的傷口癢么?”賀之盈出言詢問,語氣中充滿關(guān)切。
她注意到身旁的郎君在這一路上,已用左手摸向腰帶數(shù)次。
她起初以為他是在摸索什么物件,但見他摸索數(shù)次都未拿出什么,疑惑了片刻,突然恍然大悟。
表兄上次不就是傷到了腰腹嗎?
先前剛見到他,見他長身玉立,容光煥發(fā),還以為他傷勢大好,這么一看,似乎還未好全呢,走了這些路傷口就有所不適了。
一旁的郎君聞言面上多了絲不自在,只搖了搖頭。
不舒服都要忍著陪她逛燈會嗎?
賀之盈心下一暖,體貼地說道:“表兄若是不適,我們可以先去茶樓坐坐,聽聽書,目下燈會也未正式開始,待得夜幕降臨,燈燭輝煌時再賞燈也來得及?!?/p>
“也可。”
二人進了茶樓,是賀之盈常去的那家,因為地處城中,旁邊便是居陽河,逛燈會十分便利,因此現(xiàn)下也有不少和賀之盈懷著同樣心思的人,在茶樓消遣歇息。
小廝照舊將賀之盈帶到三樓的包廂“上陽春”房。
“娘子,郎君,需要些什么?”
“冰雪荔枝膏,再來一壺君山銀針?!闭f的都是平日里她與沈若真來時常點的,點完才意識到容惟許會不喜這些吃食,又問道:“表兄可要來些什么?這家茶樓的冰飲子制得很是不錯?!?/p>
容惟早已在上樓時就將燈盞交給了身后的長風(fēng),此刻他撩了外袍坐下,正望著窗外。
“我不挑?!?/p>
賀之盈聞言差點沒有笑出來,她沒聽錯吧,這個一向高傲挑剔的郎君居然說他不挑。
“那便再來碗冰雪荔枝膏吧?!彼齻?cè)首和伙計說道。
“好嘞?!被镉嬘浵?,就退出了包廂。
賀之盈摘下帷帽,鬢上簪著的步搖微微晃動。
對面的郎君仍是望著窗外。
他在看什么?
賀之盈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了那熟悉的龍飛鳳舞的牌匾。
聞思樓。
因著今日燈會,聞思樓也在門口懸了燈籠,二樓雅間外的窗戶也懸上了樣式各異的花燈,此刻天色微暗,那些模樣精細的燈籠是她命人制的,與街道上其他鋪子懸的燈籠風(fēng)格迥異,更照得鋪子更為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