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和高大奎花了大半個上午的時間,收了不少廢品,倒手賣出去的話,也能賺一筆小錢。
但陳宇想撿的漏,一件沒遇上,很是不甘心。
這個過程中,他們遇上了不少喬六手下的混混,挨家挨戶的催促搬遷,態(tài)度蠻橫,氣焰囂張。
因為今天是最后一天,這些混混揚言今晚十二點之前不搬走,拆遷時砸死了,概不負責。遇上一些抱怨的住戶,輕則怒罵,重則拳打腳踢。
看著這些人,拆遷戶們都恨得咬牙切齒,背地里咒罵不已,但惹不起,只能忍氣吞聲。
經(jīng)過一棟老式居民樓時,一個頭發(fā)花白,滿臉褶皺,身材佝僂的老人要賣廢品,喊住了高大奎和陳宇。
兩人跟著來到四樓,只見客廳擺放著一大堆用不著的破爛,東西是不少,可沒有幾件值錢的,多數(shù)都是一文不值的垃圾。
高大奎皺著眉頭,用手翻了翻,說道:“大爺,看你不容易,這一堆五十,算我義務幫你清理垃圾了?!?/p>
老人也沒指著這些廢品能賣多少錢,因為年老體衰,懶得收拾,點頭道:“行,全拿走吧!”
高大奎交過錢,招呼陳宇戴上手套,挑選起能賣錢的東西。
陳宇大致掃了一遍,忽然眼前一亮,將一些生活垃圾扒開,從中找出一卷畫軸,小心的展開后是一張將近一米多長、六十公分寬的畫卷。
同時,他的腦海中浮現(xiàn)一串信息:清末畫家任伯年所著《荷塘鴛鴦圖》,稍有破損,影響價值,估價八十萬到一百萬之間。
他的心頭一陣欣喜,這趟沒白來,終于讓我撿到漏了……
旁邊的高大奎也湊了過來,好奇的打量幾眼,不懂裝懂的點評道:
“這畫的啥玩意,臟不啦嘰的,幾只破鳥和幾片破葉子,連顏色都沒有。畫周圍全是褶子,還沾了兩粒米飯,很明顯不值錢呀!”
沒文化真可怕!陳宇白了高大奎一眼,他畢竟撿過幾件上百萬的大漏了,心里高興,表面卻保持著平靜,問道:“大爺,這畫你多少錢買的?”
老頭咧嘴露出不剩幾顆牙齒,笑道:“沒花錢,我老伴生前從農(nóng)村娘家?guī)н^來的,這畫不值錢,掛墻上瞧個新鮮。現(xiàn)在我要搬兒子家去住,用不著了,就當垃圾掉?!?/p>
“大奎,咱們抓緊搬吧!”陳宇點點頭,不再多言,將畫收好,繼續(xù)若無其事的干活。
時間不大,能賣的廢品都收集起來,整理好。
二人拍了拍手,打算離開之時,陳宇覺得心里過意不去,將身上的所有現(xiàn)金,趁老頭不注意,塞進了他的衣服包裹里。
古玩這行有鐵的規(guī)矩,按理來說,因為眼力不行被撿漏,買家不必追加一分錢的補貼。
但陳宇心軟,覺得老頭一個人生活不容易,還是偷偷給了兩千多塊錢,算是仁至義盡。
扛著廢品下樓,裝上三輪車,高大奎靠在車旁,抽煙休息。
陳宇則拿出那幅《荷塘鴛鴦圖》,仔細欣賞起來,用審美的眼光觀察,這幅畫的藝術(shù)水平立即升華了不止一個層次。
只見四只鴛鴦游戲于荷田之中,荷葉碩大如盆,素雅的蓮花仿佛散發(fā)著幽香,花鳥魚交融一體,歡脫自然,富于生氣。
筆與筆之間的留白,起到了透氣和清醒視覺的作用,斑駁迷離,實非功力深至不能輕達此境。
鴛鴦的造型古奧生動,運筆凌利,細節(jié)處收拾穩(wěn)當,簡練傳神,無處不在彰顯任伯年獨特而高超的技藝。
畫面以水墨為主,所以在不懂行的高大奎眼中,才會覺得臟不啦嘰的。
“邊緣破損,但絲毫不影響整體美觀,真是一幅好作品!”收回目光,陳宇長長出了口氣,欣賞大師的作品,總能讓人沉醉其中,忘記呼吸。
這時,高大奎重重拍了一下陳宇的肩膀,打趣道:“拿個毛筆瞎瘠薄涂抹,這樣的畫我一天能弄好幾百幅,別看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