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清石微一瞇眼,只見男人不知何時拽著一把砍刀徐徐走來。
男人身材瘦弱,像是枯骨一把,砍刀被拖拽在地上,發(fā)出刺耳的噪音。
他滿身的血,像是火紅的楓樹枯枝,從腦殼處滲出殷紅的鮮血,腳下血跡蜿蜒成線。
“可憐的旅人,看來我忘了告訴你,住宿是要門票的?!?/p>
男人行至盛清石眼前,而后者一動不動,像是任君處置的羔羊。
“要不留下你的眼睛吧,那樣好看的玻璃珠呢。”
男人枯瘦的雙臂猛地揮起,對著盛清石的腦袋狠狠地砍下去。頃刻之間,盛清石的腦袋一分為二,腦漿混合著血液潺潺溢出,黏連著拉扯不清的血肉,一點點跳動著。
盛清石腦漿四溢倒下時,從xiong口處開始快速腐爛,靡肉一點點外翻開,從心臟處一只沾滿骨肉的手破膛而出,隨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扒開整個xiong膛,硬擠出一個滿面是血的腦袋,在盛清石的xiong膛處撕咬。
緊接著,那個東西以一種極其扭曲的姿態(tài)從盛清石的身體里抽出四肢,才發(fā)現(xiàn)這玩意的腦袋上長著近乎人類的雙手雙腳,骨瘦如柴,鮮血淋漓。
它像是寄生蟲,侵蝕了本體的營養(yǎng)后貪婪地尋找下一個寄主。
然而下一秒,這個寄生蟲似的玩意驀然抬頭,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讓人瞳孔驟縮。
那是江臨舟。
緊接著那個頂著江臨舟臉的寄生蟲一把抓撓上男人,他……不,是它尖銳的牙齒咬斷男人脆弱的脖頸,直至男人的喉嚨處破開一個大洞,它順著那個大洞又一次硬擠進去。
“啊——”
忽的一個急剎車,盛清石的腦袋“砰”一聲撞擊到硬處,在靜謐的車廂里尤為明顯。
盛清石皺眉睜眼,哪還有什么江臨舟……咳,什么寄生蟲,他還在乘坐著出發(fā)的公交。
而剛才的一切,像是一場短暫又逼真的夢境,特別是江臨舟……寄生蟲抬頭的一瞬,盛清石像是又看到了那個人無機質的瞳孔,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自己。
車廂里還有別的人,卻靜得落針可聞,盛清石無言一陣向窗外看去,只見車子的行動軌跡一直環(huán)繞著一棵樹,以一種一定要繞死你的目的堅持不懈地旋轉。
盛清石:“……”
當他環(huán)繞一圈才發(fā)現(xiàn)周遭如此靜謐,是因為其余的人還在睡夢中,或是……已經(jīng)死去。
他稍稍一瞥,就看見一個看上去只有二十幾歲的小姑娘滿臉驚恐地昏睡著,只見她的腦后沁出發(fā)黑的血,像是給單調的座椅增添了殷紅的繡花。
她已經(jīng)死了,并且至少有半個小時以上。
因為她的血跡已經(jīng)干涸發(fā)黑,尸體也完全冷下去。
當他抬頭一望,卻又不禁想起了腦袋上長手長腳的寄生蟲。
他頭頂上方的人正是江臨舟。
這車別的不說,但有臥鋪是個好評。
江臨舟似是沉睡著,膚白若雪,唇色極淡,甚至連睫毛都帶著淺淡的灰色。
滿身的淺色,本身就帶著薄情寡義的味道。像是印證了這人在傳聞里當真是無情無義,無血無淚。
哪怕眾人皆懼神祇,可悠悠之口何人能堵。盛清石難免想起那些仿佛就是江臨舟真實寫照的傳聞,看著咫尺之距的那人,心情瞬刻煩躁。
江臨舟忽的睜開眼,白色是他眼球的基本色調,垂著眸的時候極其冷淡。此刻正一動不動地注視著盛清石,一語不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