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洛納宮陽面的某處房間,正對著噴泉的陽臺門緊閉,厚重的簾子將屋內(nèi)遮得嚴嚴實實的,濃郁的紅茶味混著面包的芬芳繚繞不散。莉莉絲脫下了法師袍,又卷起了袖管,帶著隱約肌肉線條的小臂頓時出現(xiàn)在一層淡薄而熟悉的神光中。
扭曲的金色文字一圈一圈地纏在莉莉絲整條小臂上,并一直延伸上去。
又是那股熟悉的灼熱感。
莉莉絲有些緊張,她好像在上面看到了一個代表禁止的古文字!而且莫寧伯爵的表情實在詭異,就連向來情緒穩(wěn)定的薇薇安看著也有些不對勁。
“這是什么意思?”
巨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這好像就是貿(mào)易神送她的“禮物”。
莫寧的表情很奇怪,嘴角帶笑,眼里又分明是憐憫,她眼珠也不錯地盯了莉莉絲許久才慢慢忍著笑道:“這意思是,禁止使用金幣,且錢幣交易所得之物皆會流散——奧利弗留?!?/p>
奧利弗,貿(mào)易之神屬于人間的名字。
祂的詛咒!
“會持續(xù)多久?”年輕的巨龍發(fā)出一聲短暫的尖叫,盯著莫寧伯爵的眼神絕望而暗含期待。
“唔,沒說,”身量高挑的女人撤掉神光,慢悠悠撫平了絲絨外套上的褶皺,語調(diào)里的同情似乎一點做不了假,“一般就是終身?!?/p>
嗚——她不應(yīng)該進安德瑞得的!她甚至不應(yīng)該出來的!
莉莉絲后悔極了,期期艾艾地問道:“我可以、我可以祈求神明的原諒么?”
莫寧沒說話,只坐了下來用手支著腦袋瞇著眼睛想了起來。
金幣的主管者會原諒欺神者么?她不知道,她甚至沒聽說過貿(mào)易神之前下過這種奇怪的詛咒。
不過,這個詛咒也確實像是那位不時就惡作劇一下必死者的神明的手筆。
至于獻祭,貿(mào)易神殿不興這個。哦豁,這樣的話,取得原諒似乎有些麻煩呢。
“容我多問一句,韋伯閣下是在什么時候染上這個的?”黑貓般的女人嘆了口氣,慢悠悠扭過頭盯著坐立不安的高挑法師。
“我……”
我是想偷時間石來著,然后被抓包了,另一個小偷已經(jīng)被她坑死了。莉莉絲捂臉,這個理由聽上去實在是太活該了!
薇薇安開口:“應(yīng)該是在安德瑞得,可能是無意間冒犯了神靈?!?/p>
頓了頓,她又轉(zhuǎn)向莉莉絲,“是吧?”
“嗯,應(yīng)、應(yīng)該是這樣的?!崩蚶蚪z尷尬地點頭,看向薇薇安的眼神已經(jīng)充滿了感激。
無主之地的主人將這一切看得明明白白,又好氣又好笑。這兩個是在糊弄瞎子呢?!祂又不是什么脾氣暴躁,沒事干就降下神罰的無聊神明,詛咒哪有可能這么容易就被降下?要不然那些滿大街亂跑的無信者豈不是個個都身帶詛咒?十有八九,這法師是被蘇爾之劍哄騙去干什么倒霉事了。
雖然如此,她還是端著一張和善的笑臉,安慰道:“這樣的事也是可能有的。不過如果沒有辦法確定詛咒的原因,恐怕也很難取得神明的原諒,消除詛咒。其實,按照字面意思看,韋伯閣下的詛咒也不十分麻煩。雖然自己買不到東西,但神明并沒有限制別人的贈與不是么?”
“是啊,祂寬容大度,我們一定能解決的?!鞭鞭卑才牧伺姆◣熂绨?,語氣堅定。
“是啊,問題不大,”莫寧伯爵也拍了拍法師的肩膀,“我還有事,先走一步,馬基拉賽場上見?!?/p>
說完,黑絲絨般的女人就識趣地離開了。
這里似乎有些太安靜了,雕砌成天鵝嬉戲模樣的噴泉還在繼續(xù),嘩啦啦的水聲傳進房間里變得有些沉悶。
薇薇安看著垂頭喪氣的灰眸法師,心中愧疚——要不是因為時間石,莉莉絲身上也不會多了道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