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笑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
侍從還是不解:“那原來那只鳥呢?”
秋月白神色淡淡:“死了,被殺了?!?/p>
侍從聽見這樣輕飄飄的一句話,忽然覺得心頭一寒。
“或許你說的也沒錯?!鼻镌掳最D了頓,又說:“我原也過了喜歡這些小東西的年紀,雖然它漂亮,可也實在是脆弱,難照顧?!?/p>
“我可以為您照顧它?!笔虖挠置嗣▲B的頭,感受到這樣柔順的一條生命在自己掌下,這樣依賴地靠近著自己,有一種滿足感從心間發(fā)芽。
“你喜歡,那你就拿走罷?!?/p>
“真的么?”
“真的?!?/p>
侍從的臉上露出一種欣喜的表情,但是又轉(zhuǎn)瞬即逝,他想到這只鳥是時玄蘭送給秋月白的,心中又生出一種恐懼,遺憾地說:“還是算了,我不敢?!?/p>
秋月白不勸說也并不強求,任由它去。
將粟米倒進裝鳥食的小盒子,侍從把籠子門關(guān)上,退下。
走到門口時,他鬼使神差地往回望了一眼,秋月白還是坐在那里,似乎根本沒動過一樣,整個人懶懶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很寧靜,幾乎完全想象不出來這樣一個溫和的人生氣是什么樣子的。
——這時候侍從已經(jīng)徹底相信他是真的一點都不在乎這只小鳥了。
若是他在乎,就該在自己離開后靠近那個金絲籠子,將那些粟米一點一點喂給那只翠藍色的美麗小鳥。
看著遠處的人影,侍從忽然又心中一跳。
……對于樓主來說,這樣的一個人是否也如這只鳥一樣?
他不敢再繼續(xù)想下去了,再想下去就要接觸到那些他們這些人本不該接觸到的事物,好奇心會sharen。
畢竟誰敢說出這樣的話?說時玄蘭并非真心寵愛義子,而是在試圖將人當金絲雀養(yǎng)?
只怕是誰剛說出來就要被埋進土里——不,拋尸亂葬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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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下,秋月白感覺到那個侍從徹底離開了。
他舒了一口氣,抬眼看著那只鳥。
雀鳥在籠中跳來跳去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往事也不堪回首歷歷在目——他方才說兩只鳥很像,但這時好像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覺得還是有些差別的。
之前秋月白養(yǎng)的那只鳥并不會如這般叫個不停,它很聽話,知道自己不能被別人發(fā)現(xiàn),從早到晚都不會叫一聲,只有被偷偷帶出去的時候才會這樣。
所以他想——即使長得再像也不會是一只鳥了,他的那只早就死在了很久之前、明月夜還活著的時候,死在了時玄蘭的手中,死了那么久,就連骨頭都脆了、化成灰飛了。
秋月白抬眼,看見了高高的圍墻,這些冰冷的建筑將天空劃成了規(guī)矩的方框,其下如死水,魚潛底,鳥折翼。
他忽而深吸一口氣,低下頭。
身邊熏香已經(jīng)燃燒了許久,清淡的香氣并沒有減輕一絲絲的煩躁,忽然,秋月白站起身來,提著衣裳順著走廊往臥房的后面走去,他踩著木屐走在石子路上,衣擺被水珠打shi,有些沉重,但人越走越快。
直到走到那一條水流前面,他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