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寧靜的美人起身行禮,喚他:“義父?!?/p>
時玄蘭點了點頭:“為什么不點燈?”說著招了招手,侍女們蓮步輕移將燈點上。
霎時,室內(nèi)亮了好幾個度,幾乎要刺眼的程度。
“不喜太亮?!鼻镌掳状怪郏p輕說,“是我自己讓他們不要點燈。”
時玄蘭幽暗的目光掃過室內(nèi)其他伺候的侍女,侍女紛紛跪倒在地,他卻笑了:“這樣啊。”
他溫和的聲音傳來:“跪什么?我又不罰你們。”
雖然這樣說,但是沒有人敢起來。
秋月白神態(tài)淡定的讓他們都出去,幾番猶豫之下,侍女們觀察著時玄蘭的臉色,見他沒有繼續(xù)追究的意思后紛紛迅速起身走出屋子。
屋子里頓時只剩下兩個人。
時玄蘭緩緩嘆了口氣:“……你,還是與以前一樣心軟,其實我又不會懲罰他們,又何必如此?倒顯得我多嚴(yán)苛?!?/p>
“不敢?!?/p>
“什么敢不敢的,你的膽子從來不小?!?/p>
腳步聲越來越近,時玄蘭已經(jīng)走到了他的身邊,伸出手,撩開了他的發(fā)。
“好孩子,讓我仔細(xì)看看你……”時玄蘭輕笑一聲,仿若毒蛇吐信,盤繞與脖頸之間:“……這么些年過去了,你一如往昔,這般美麗?!?/p>
冰涼的手撫摸上美人的臉頰,指腹擦過肌膚,他的聲音雖然帶笑,卻有寒意:“難怪他對你念念不忘?!?/p>
秋月白眼皮都沒眨一下,心中卻是一沉,他淡淡否認(rèn):“他與我,并非傳言中的關(guān)系?!?/p>
時玄蘭:“哦?這么說,你都聽說了?”
秋月白自嘲一笑:“滿城風(fēng)雨,人盡皆知?!?/p>
“你不喜歡,那就殺幾個人靜一靜?!睍r玄蘭將他按著坐下,自己坐到了他的對面,紫竹扇輕輕晃動,吹拂起了兩人的發(fā)尾,他輕描淡寫主宰生殺:“sharen了,就該知道什么可以說、什么不可以說了?!?/p>
sharen,好輕飄飄的一個詞,多少人因為這一個詞死在他的手里,秋月白已經(jīng)數(shù)不清了。
他沉默了一下:“查找源頭即可,倒不必大開殺戒?!?/p>
“隨便拉兩個人處死,倒也算不上什么大開殺戒?!睍r玄蘭溫聲道:“你想殺誰,我就替你殺誰,如何?我知道你平素厭倦這些——這次,我?guī)湍阋换?,想殺誰都可以?!?/p>
最后一句話仿若情人呢喃,輕柔繾綣,緊接著又語帶蜜糖慢慢再道:“不光那些嚼舌根的,其他人,你想殺誰……這一回我都幫你。”
——下到嘴碎的,上到欺負(fù)過你的,這一回我都幫你,路上受過多少苦,說一聲要誰死,誰就人頭落地。
——這便是力量。
秋月白注視著他面具上對應(yīng)著眼睛的那兩個黑漆漆的洞,心中咯噔一下。
時玄蘭的意思他都懂,世界上無人再比他更了解面前的人,那是十余載共處猜測與忌憚后生出來的獨一無二的能力。
時玄蘭也知道他懂自己,他從來不避諱這一點——他的孩子,他的刀,就是要互相了解才能更好用。
世界上再無人比他更適合握住這把殺器。
這時候,秋月白的腦子里冒出了許多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