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互相對視,不服的自然是他們幾個。
——但誰會這么傻就這樣說出來?
又有人說:“……難道這件事就這樣結(jié)束?”
時玄蘭擱筆,將寫好的紙張擺放在一邊:“這是家事,諸位。”
“怎么能算家事??樓主,你分明知曉……”
“那是我的孩子,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睍r玄蘭抬眼看向說話的人,那一張木質(zhì)的面具冷冰冰的蓋在他的臉上,顯得陰氣森森,他笑盈盈地說:“……怎么?管上我的事了?”
那人一怔。
時玄蘭接過侍女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手,隨口問:“諸位,有沒有沒有意見的?有一個事需要有人去辦,帶著情緒的話不太好啊?!?/p>
同樣沒有人說話。
——如果說之前時玄蘭問有沒有人不服是在問有沒有人要與他作對,那么他現(xiàn)在問有沒有人沒有意見就是在故意挑起爭端,誰敢回,就是故意踩著同伴出頭。
兩個問題,沒有一個是能回的,現(xiàn)在還不知道時玄蘭到底要干什么,所有人都生怕他挑上自己。
“沒人說話?”時玄蘭淡淡道:“你們對我……有些敷衍啊?!?/p>
帕子被丟給侍女,一眾人頓時出了冷汗,紛紛跪倒在地。
“瞧瞧你們,一群沒出息的?!睍r玄蘭走下臺階,步伐輕輕的走到幾人中間,又繞了隔圈走了回來,低低笑了:“也不是不讓你們說話,只是,我已經(jīng)決定好了的事,為什么還要重復(fù)的勸呢?你們一個個的都愛把我往高處架……倒顯得我多獨斷,不道德,委實不道德?!?/p>
“并非我等故意冒犯,只是明月夜詐死脫離得意樓近十年,即使樓主再相信他,可人心易變……”
“好一個人心易變……但這件事不許再說了,都給我聽話?!睍r玄蘭伸出一根手指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淡淡說:“嗯,既然你們都不肯主動來替我做事,那就我自己來點人罷。”
眾人正是怕他這一點,頭低得更深了。
時玄蘭的眼睛掃過在場的所有人,最終點到了角落里一個沒怎么說話的人:“就你了?!?/p>
“想來你是沒什么意見的?!彼亓宋恢?,扶額輕輕道:“言多必失,你是聰明人,我也喜歡聰明人,相信你能辦好我要交給你的事?!?/p>
那人本來過來也是為了渾水摸魚害怕被他人孤立,因此一直沒說過什么話,沒想到卻因為這個事被抓住,一時間冷汗直冒:“請、請樓主吩咐?!?/p>
“好,你聽好了?!?/p>
時玄蘭撫掌笑著說:“我欲為阿月設(shè)宴,此番宴會,能請的人都要請到,我要讓江湖之上的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好孩子回來了,并且……”他頓了頓,笑意冷了幾分:“有些不干凈的東西,也趁機弄干凈。”
原來正是為了明月夜!難怪他說要沒有意見的人來做這件事。
那人汗流浹背。
“是、是,只是不知,樓主這一場宴會,吉日何時?”
“不急。”時玄蘭淡淡說:“你看著來,好好辦?!?/p>
“屬下一定、屬下一定!”
時玄蘭看向門口,天色已經(jīng)昏沉,雨還在下,院中楓葉紅如火。
他的手指敲打著桌面,節(jié)奏是雨的節(jié)奏。
人在沉吟,過了許久,等到跪著的人腿都麻了之后,他擺了擺手:“……起來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