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肯定都是秋月白不想看見的。
曦光下,室內(nèi)的寒意被驅(qū)散了許多,但人心中的寒意卻難以被驅(qū)散,秋月白的睫毛微顫,時玄蘭突然“哈”的笑出聲來:
“……我就知道?!?/p>
“我就知道,你被別人帶壞了,”他的手撫摸上面前人的臉頰,秋月白想躲,卻被他強硬的掰正了回來:“躲什么?為什么躲我?是因為外面的人影響了你,對么?阿月,你聽話些,外面的人能給你的東西,我都能給你,他們給不了的,我也可以給你?!?/p>
手指摩挲過那顆艷紅的痣,兩人的距離已經(jīng)極其近了,近到讓秋月白覺得不適。
時玄蘭的聲音隔著面具來到他的耳邊:“阿月,有一點,我對你很失望。”
“你與陸緋衣待在一起就算了,但是為什么要被他蠱惑呢?他到底有什么好的?嗯?”
一只手已經(jīng)掐上了秋月白白皙的脖頸,時玄蘭感知到下面跳動的脈搏,手指用力。
秋月白眼睛睜大,心跳得很快,那種逼迫的感覺讓他忍不住就想退回,看著時玄蘭臉上的面具,他臉色蒼白,仿佛被困在夢魘之中,一時間居然忘記了反抗,等到想起來時已經(jīng)說不出話了。
喉嚨里發(fā)出“咯咯”的聲音,窒息的感覺實在不能算是好受,痛苦的感覺幾乎將人淹沒,他努力想要掰開脖子上的手反抗,但最終卻毫無效果,只是一陣“哐當”聲后人從凳子上摔下!
摔倒時身子被時玄蘭摟住,脖子上的手卻并未拿開,兩人寬大的的衣擺重疊在一起,掙扎中秋月白的手臂重重打在了旁邊的椅子上,椅子翻倒在地發(fā)出沉重的聲音,但沒有人進來,也沒有人問發(fā)生了什么——這里只有他們兩個活人。
因為喉骨被壓迫加上呼吸不暢,秋月白的眼眶變得泛紅,淚水控制不住從眼角流下,時玄蘭的力道很大,似乎是真的想殺他!
眼睛已經(jīng)看不清了,黑色的小點不斷的冒出,耳中似有嗡鳴之聲,從紛雜中他又聽見時玄蘭說:“……是我找到你、養(yǎng)大你、教育你,你的所有你的一切自然都歸我所有,若你沒有背叛我,我身邊的位置早就是你的了,你我二人,登高臺,一覽天下小,不亦快哉?”
“……你聽見了外面的傳聞罷?他們都說我對你多么多么多么好——可是,你這只小白眼狼是怎么回報我的?”
冰涼的手指擦拭過眼淚,恍若鬼魅般低沉的聲音傳來,按捺不住的癲狂在喉頭幾番周折,最終歸于平靜:“……你,棄我而去?!?/p>
怒意爆發(fā),生與死都掌握在時玄蘭的手下,這樣纖細修長的脖頸、這樣白皙的皮膚,像最脆弱最美麗的花,只需要再用力一點就可以全部摧毀——其下,脈搏幾乎都要跳不動了。
秋月白的嘴唇顫動,他說不出話來,費勁全身力氣只能擠出兩聲不成調(diào)的笑。
比哭還難聽的笑。
就是這樣難聽的笑,卻讓時玄蘭的手不禁一松——秋月白完全可以趁此機會擺脫他的挾制,但他放棄了掙扎,任憑脖子上的手如何去做,仿佛已決意去死。
脖子上的手意外的完全松開了。
時玄蘭的聲音如同最陰狠的毒蛇,眼睛微微轉(zhuǎn)動后凝視著他,含著笑輕輕說:“……你想死?我卻不能如你的愿?!?/p>
支撐著的手撤回,秋月白無力地癱倒在地,突然順暢的呼吸并沒有減輕他的痛苦,人劇烈地喘氣與咳嗽,又掙扎著艱難地撐起身子來。
他的頭發(fā)已經(jīng)亂了,黑與白形成及其強烈的對比,眼尾的艷紅與脖頸上的青紫使人看上去格外破碎——即使是這么慘了,他看上去還是很美,美得不可方物。
或許就是破碎惹人憐愛,時玄蘭的眉頭舒緩了下來,伸出手去撫摸他的臉頰:“……你這又是何必?!?/p>
何必與自己作對呢?憑著這張臉、這一身的本事,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
秋月白輕輕躲開他的這一摸,扭過頭去。
時玄蘭摸了個空,卻并不生氣,他知道自己這個孩子是什么性格,做出這樣的事很正常。
他蹲下,強硬地牽起了秋月白的手,輕聲緩緩說:“方才在那閣樓下你就躲了我一次,你說是因為所謂的流言蜚語——但若當時牽你的不是我而是他,你還會拒絕嗎?若我告訴你,只要你想,他能給你的所有我也都能給你……你又當如何?”
冰涼粗糙的觸感印在秋月白的手指上,秋月白睜大了雙眼,看著那張面具貼上來自己的手,終于生出了一種很深的恐懼,比方才差點被掐死時的感覺還要可怕。
仿若被毒蛇纏繞,有千萬只蟲子齊手齊腳爬過每一寸皮膚,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