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車不緊不慢地在大興城的坊間穿行,路上,行人如梭。此時的大興城,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繁華所在。
李風安步當車,跟著羅剎一起東張西望,羅剎的大嘴還咬著一張蒸餅。李風剛才也吃了一張,味道還不錯。這時候的吃食,可都是純天然綠色食品啊,你想找?guī)мr藥化肥的,都無處可尋。
他也知道了,現在隋煬帝剛剛繼位,來年就會把年號改為“大業(yè)”。還好,楊廣的統(tǒng)治,還能維持十幾年。李風覺得這個時間節(jié)點還不錯,起碼給了他發(fā)展壯大的時間,猥瑣發(fā)育嗎?
尤其是在遠征高句麗之前這幾年,雖然楊廣也搞了幾個大工程,但是老百姓還算富足。在這之后的李世民,當了皇帝之后,卯足勁兒要攆上隋煬帝,可是唐朝直到開元天寶年間,人口經濟等等,才能大致和隋煬帝的大業(yè)五年持平。從這一點來看,楊廣還是很厲害滴。
從行人的衣著和面色上都可以看出來。街市上,有寬袍大袖古風猶存的南人——南方初定,陳朝滅亡之后,南北的交往也日益密切。楊廣開鑿大運河,也是此意。
也有短衣窄袖的胡人,牽著駱駝,高鼻深目,卻一臉和氣。楊廣的父親楊堅曾經被稱為“圣人可汗”,而像楊廣這等xiong懷大志之人,更是一門心思要超過父親呢。所以,極為重視對西域的經略。
路上也不乏一些拋頭露面的女子,一個個高挑著發(fā)髻,穿著過xiong的長裙,引得羅剎目光頻頻。這時候的風氣比較開放,宋代的程朱理學還沒有誕生,對婦女的束縛遠沒有那么嚴重。
當然,一些權貴或者世家的女子,也會戴著面紗。準確的叫法應該是帷帽:高頂寬檐,檐下垂著絲網,將面容遮掩得朦朦朧朧,叫人心里有一股沖動,想要撩開絲網瞧一瞧里面的廬山真面——
路況一般般,還有些地方,根本就是土路。難怪隋唐時期,有時候下了大雨,道路泥濘,朝臣都無法上朝。
趕車的“賃驢小兒”其實是個中年漢子,在前面牽著驢車,走走停停。原來古代也會堵車啊,還是說,堵車歷來是都城的老大難問題?
李風也不著急,邊走邊觀察民風,也算樂在其中。要知道,作為一名現代人,能有機會行走在古代的街道上,這種感覺還是很奇妙的。
蕓蕓眾生,在這大興城中來來往往。此刻的李風,只不過是其中普通的一員。不知道,有一天他能不能一飛沖天,龍騰宇內……
“可是李丹心當面?”李風聽到后邊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不過他也沒理會:李丹心是誰,不認識。
“前面可是李風李丹心,某遼東李密?!焙竺娴穆曇粲忠淮雾懫?。
李風這次一愣,然后,身旁的蛤蟆精就一驚一乍的叫起來:“大郎,找你的!”
說完,這貨又使勁搔搔后腦勺;“李丹心,大郎,你何時取的字?”
古人都是成年之后,由父母或者師長來取字,李風還未到弱冠之年,所以只有名而沒有字。
李密?也是牛人啊,出身于四世三公的名門,當時最有希望一統(tǒng)天下的,就是二李,李淵和李密了。嗯,現在,他李風來到這個時代,不知道有沒有資格也成為逐鹿者呢?二李變三李,有意思。
想不到剛剛見過了楊廣,馬上就又見到李密這位傳說中的梟雄,都是當世人杰啊,不知道,啥時候能見見李淵和李二呢。哈哈,想起來了,現在的李家二郎,還是個八九歲的小屁孩兒呢,嗯,好像可以欺負欺負。
“原來是玄邃兄,久仰大名,小弟有禮了?!崩铒L回身施禮,他知道,李密,字玄邃。
好奇的眼光,打量著李密,這位,以后也是不安分的主兒啊,先是隨著楊素的兒子楊玄感叛亂,事敗之后,又輾轉投入瓦崗軍,終于一飛沖天。
李密騎著一頭黃牛,此刻正從牛背上下來。這是一個容貌俊朗的青年,二十出頭的樣子,寬額大耳,雄姿英發(fā),顧盼之間,雙目爍爍,猶如星辰。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面色稍微黑了點。
他也躬身還禮:“小郎君神采飛揚,傲骨錚錚,密拜服。”
這是奉承還是奉承呢?李風可不敢當真,要說他寂寂無名還差不多,前身就是個書呆子,名不出巷里。
只聽李密繼續(xù)說道:“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此詩一出,李丹心之名,必傳于天下。”
原來如此,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出名趁早嗎?李風稍稍有些汗顏,當時什么也沒想,順口引用文相公的兩句詩,想不到竟然有這么大的反響。這才一兩個時辰,就傳播開了。
想想當時是大朝會,文武百官眾多,這種事情,又能完全迎合人們的八卦精神,肯定會被瘋傳的。而且,李密這人,心懷天下,朝堂上一舉一動,他都十分留意。
難道,真的只是偶遇?無奈之下,李風也只能連連拱手,口稱慚愧。他慚愧的,其實是愧對文相公的好詩了。
李密卻以為他是自謙呢,瞧著這個少年就更加順眼,從牛背上拎下來一個包袱,里面嘩啦作響:“些許阿堵物,贈與李小郎,可為生計。”
阿堵物,錢?。∵€沒等李風說話呢,蛤蟆精就咧著大嘴,眉開眼笑地將包袱抱在懷里:“好重,少說也有五貫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