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德匆忙的離去,周曼華躺在他的床上。他臨行前在耳邊低聲的叮嚀,語氣中帶著難以抑制的力量和悸動。
他臨行前快步進入洗手間,周曼華想當然直到他是去冷靜。偉德很快出來,洗過的臉上掛著水滴,打shi的頭發(fā)垂在額頭,隨意而性感。他輕吻了周曼華后,拿起行李轉(zhuǎn)身離去。
她知道在過去的幾年中,偉德為了照顧脆弱的自己,將原本自信,帶著蘇格蘭野性的霸道都狠狠地壓下去。從張揚的個性化身成溫柔的守護神,苦苦地守著自己和兒子。
今天的他,才是真正的偉德。那個在上海街頭,即使受了槍傷,依然開朗笑著,瀟灑的他。
說到底,是自己虧欠了他太多。
偉德說愛有很多種,讓周曼華心中的愧疚更深。她的心隨著王士銘的離去失去了鮮血的色彩,變成了死灰一片。小山是她唯一還流連在世間的理由。
然而,她忽略了自己還是個才叁十歲的年輕女人,人的本能欲望并不會因為心死而徹底消散。她的心底還是會渴望人間的溫暖,偉德給予的感情給了她足夠的溫暖,也給與了小山一個稱職的好父親。
她曾經(jīng)希望偉德會愛上其他的女人,這樣會減輕自己對偉德的虧欠。自己愿意終身守著兩人間的‘友誼’。
但是,那晚,當自己看到偉德和別人接吻時,她的心中是戚戚然的。也許偉德是對的,自己是愛偉德的。是一種淡然幽靜又平緩的依戀吧。
飛機上,偉德帶上了眼罩。面前揮之不去的全是周曼華的身影,他們的努力的宣揚中國的文化,可惜效果極為有限。在學校,她籌備的詩社,學會雖然有不少學生參加,但是她覺得還遠遠不夠。
有時,她會很沮喪。
夜幕低垂,半山的公寓亮起了燈。
周曼華在玄關(guān)褪去皮鞋,‘我回來了。’回音在廳中飄蕩。
她打開所有的燈,客廳亮如白晝一般。她穿過走廊,進入書房,書架上已經(jīng)充盈著滿滿的書籍了。擺設(shè)也回復(fù)到從前的樣子,架子上甚至還擺放了幾片又甲骨文的龜板。
周曼華撫摸著龜板淺笑,‘蘊山,上面的字,我只猜到了叁個?!?/p>
她坐下來,打開一本大大的日記本。每次來,她都會寫一封信給王士銘。
‘蘊山,我要動用王家的錢了,我覺得你一定會同意的。我已經(jīng)向香港教育司申請了開辦一所女子中學,名字叫正銘女子中學好不好?重點是學校的宗旨是中英并重。我打算添加更多的中國文化素養(yǎng)在教學里。中國文字的美沒有機會被當下的中國年輕人接觸到,讓我難以釋懷。我第一次申請時被拒絕,我好失望。后來,才知道是因為我將重點都放在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上,港英政府不樂見,所以拒絕了我的申請。真是一種無可奈何的悲哀!弱國的劣勢竟在此體現(xiàn)十足。后來還是偉德幫忙動用了關(guān)系,靠著他洋人的面孔身份,才被批準的。
提到偉德,我決定去美國找他,你會原諒我嗎?百年后,我們再相遇,你會責怪我嗎?蘊山,我’
眼淚滴shi了紙張,墨跡化開。他一向很懂自己的,他應(yīng)該會理解自己的。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每次來,她都會凝視窗前的那棵樹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