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偷偷撩起面具的一角,朝她露出一個笑。
——孩子,可憐的孩子。
溫柔的、絕望的;堅強的、悲哀的孩子。
她低語:“恰恰相反,這是吾能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p>
……
中州,天殷,龍銜關。
“快,全軍壓進!不能讓敵人攻進來!”
“西邊增派人手,將蠟油桶推下去!西邊這邊的陰兵全是骨灰陶,火燒就能將其粉塵化??臁 ?/p>
“香火卒沒有實體,不要糾纏,不要糾纏!不要吸入祂們的香灰,且戰(zhàn)且退!陰兵沒有理智,把祂們全部引到土坑里,灌水!”
“骷髏兵上重矛,重矛!開戰(zhàn)車把祂們撞碎!不要用刀劍,祂們沒有肉身弱點!該死,減少武器的損耗!”
中州西部龍銜關,臨近中州內海,西接云州,南連南州。中州內海通連若水,流域直抵南海,此間群嶺交錯,自成天險,乃兵家必爭之地。無極道門與中州達成合作時,第一座星塔的選址不在天殷帝都,而是龍銜關。也正是因為這座星塔守衛(wèi)森嚴,定山軍才能在外道動手前奪得星塔的掌控權。
然而,在定山王點爆星陣、向九州發(fā)出警報不久,大量陰兵從地下翻起,向龍銜關發(fā)動了猛攻。
定山軍臨危不亂,訓練有素,但架不住陰兵不畏死傷,不眠不休。這和定山軍以往遇到的敵手不同,敵方不僅有源源不斷的兵力補充,且大軍后方還有外道與魔修在暗中操盤。祂們不定時對龍銜關發(fā)動斬首戰(zhàn)術,或是馭使大型害獸攻城,攪亂定山軍的戰(zhàn)陣。短短三天,兩軍交戰(zhàn)不下數(shù)十回合,駐城軍死傷慘重。
“骷髏兵,白骨為體,無血無肉,不知傷痛……多為先鋒兵,登墻速度極快?!币晃簧砼纂械膶⑹恳揽恐菈?,額頭纏著繃帶,一邊用牙咬著布帶包扎傷口,一邊拿著鑿刀往木板上刻字,“弱點是……抗沖擊力弱,戰(zhàn)車炮火重矛都能將其擊碎,一晝夜間無法復活。
“骨灰陶,骨灰凝聚而成的人俑,有具體形貌。堅硬難摧,多為重甲兵。弱點是火,行進速度慢,火焚后急速脆化,風化……復生條件暫且不知。”
“香灰卒,香火煙灰凝成的鬼怪,無肉身實體。香灰卒散發(fā)的迷煙能惑人心智,令人懼怖叢生。不要靠近,一旦近身立即揚塵將其攪散,下雨此怪無法凝聚……”
城門外炮火連天,披堅持銳的陰兵前赴后繼。將士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放下鑿刀往城外望去。
三晝夜過去,黑壓壓的亡靈大軍依舊沒有退去的跡象。將士幾乎能想象這支軍隊踐踏九州山河、民不聊生的慘況。要知道,天殷已是當世最強的國家,若天殷也難以抵擋,其他國家的軍隊更不是陰兵的一合之敵。
“該死的……”中年將士咬牙,“不對,該活的……也不對。唉,真是可惡,哪有老祖宗活過來打孫子的道理……”
中年將士又坐了回去,準備在下一輪攻勢開始前稍作休憩。然而他屁股還沒沾地,整個人便突然火燒火燎地跳起。幅度過大的動作牽動傷口,讓這位老兵眼前一黑。但他顧不得太多,當即三步并作兩步朝遠處準備出城的尖刀營沖了過去。他一把拽住其中一個士兵的手臂,用力將他從隊伍中拽了出來。
“你瘋了嗎你?!”老兵狠狠的給了士兵后腦勺一巴掌,力道重得毫不留情,“說了多少次,你不許參戰(zhàn),不許參戰(zhàn)!聽不進軍令嗎?”
“我傷已經好了!”布帛擋著臉的士兵開口,竟是略帶稚嫩的少年音,這讓尖刀營的士兵們頓感詫異,“我常年跟這些邪物打交道,最清楚應該如何對付他們。讓我近身細看,才能找到更多的弱點!我武功已至臻境,祂們殺不死我。放開我,讓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