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魁首是如何養(yǎng)成的 第165節(jié)（第3頁）

方衡原是沒準備成為奉劍者的。

離開天心派時，方衡便已經(jīng)斬卻了俗緣，他心知自己壽數(shù)已盡。他真的沒打算尋求長生，當時會去登天梯，真的只是為了在人生的盡頭一窺上清界的風景。

方衡沒有想過自己會在壽終正寢時得以重生。引氣入體之后，方衡返老還童，除了斑白的兩鬢，他與青年人時的自己并無區(qū)別。方衡茫然過，無措過，本以為到此為止的人生翻開了全新的、空白的篇章。他就像剛出生的嬰兒，沒有父母的引導，連路都不知道該怎么走。

“如果不知道該去哪，要做什么，不如便留下吧。”那時，一丘長老板著臉，對方衡發(fā)出了邀請，“我這里的小崽子煩人得緊。對了，你會給娃娃換溺布嗎？”

方衡正如他說的，他什么都會做，什么都可以學。更何況他在人間也帶過學生，教過徒弟，養(yǎng)過不少流離失所的孤兒。已經(jīng)辭別徒子徒孫的方衡除無極道門外也無處可去，于是他便留下來，給一丘長老打打下手。他想著，就這樣在這人間清凈地中暗度晚年也不錯。反正他已經(jīng)辭別了人世，于人間而言，他已經(jīng)是個逝者。眼下這些平靜的時光，每一天都是偷來的，且過且珍惜。

方衡是這么想的，他很享受這份來之不易的平靜。

但偶爾的偶爾，午夜夢回之際，他也會想起無數(shù)個人間的夜里，桌案上點燃的那盞油燈。

他不知道那盞油燈能照亮什么，或許它根本不能照亮藹藹夜色，甚至最終還是會被風吹滅的。但，方衡想，夜里有一盞燈，總歸是好的。

方衡閉上雙眼，沉下思緒。他沒有告訴商和，拂雪道君的分神大典，一丘長老邀他同去了。他所行之道以心觀人，以眼鑒實，而他親眼目睹了事件的全部。拂雪道君立言于眾生，而對方衡來說，那些話有如撥云見日，曉見青空。

以文載道，以史載事；知行合一，不假外求。

——“那便是，我的道?！?/p>

……

方衡沉沉睡去，他的思緒浸泡在潮shi的夢里，有點咸澀的、熟悉的苦味。然后一張無形的網(wǎng)，將他從苦澀的水中撈起。

他的靈魂悠悠地朝著天空飛去，直到再次醒來，看見那片曾經(jīng)震撼過他的星海，方衡才從入夢的恍惚中逐漸回過神來。他環(huán)顧四周，打量著周圍與他一般飄忽不定的人影，

宋從心平日里跟白玉京居民們的相處方式是這樣的：

“夜間照明，路旁燈火，可徹夜燃之……”

“好的城主，您看這樣可以嗎？”

“修整長路，鋪平鐵軌，供車載運輸……”

“好的城主，您看這樣可以嗎？”

宋從心看著用螢火石雕刻而成后加以機關(guān)蜻蜓翅翼的“路燈”以及與火車沒有半點相似、仔細一看倒是很像尖頭列車廂的“月車”，一時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雖說功能和自己提出的東西一般無二，但仔細想想，兩者不說一模一樣那也是南轅北轍。經(jīng)歷了幾次類似的“事故”之后，宋從心徹底放棄插手苦剎之地的改造，只在一旁觀望匠人與施工隊的爭吵，做一位安靜守禮懂禮貌的“甲方”。

雖然先前宋從心也了解到苦剎之地因為缺少靈炁，居民們不得不另辟蹊徑，以至于發(fā)展出了與神舟大陸截然不同的“無靈炁文明”。但眼見著苦剎文明逐步朝著自己也無法理解的類星際文明發(fā)展而去，宋從心的心情多少還是有些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