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宋從心近乎麻木地走過一個拐角,習慣性地舉高提燈之時,眼前卻忽而一亮,前面有什么東西反shele她手中的燈光。
“這是什么?”宋從心好奇地望去,卻見甬道似乎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她站在一處澄黃剔透的山壁前,用燈去照眼前的墻,“是黃玉嗎?”
此時,宋從心手中不算明亮的燈光映照出了一面金棕色的山壁,這堵“墻”十分古怪,整體呈現(xiàn)出略顯渾濁的水晶質(zhì)地??粗@非石非玉的山壁,宋從心正想伸手摸一摸,卻突然間一股惡寒順著脊椎骨襲上天靈,凍得她猛一哆嗦。
不對勁。于空境中幾經(jīng)生死磨練出來的危機意識讓宋從心滿頭大汗地后退了幾步,直到退至一射之地,宋從心才高高地舉起照明燈。
略顯黯淡的燈光照亮了洞窟深處的全景,宋從心卻在看清那山壁真面目的瞬間停止了心跳與呼吸。
那哪里是黃玉?
——那分明是一只金棕色的、屬于獸類的豎瞳,此時正死死地盯著她。
宋從心想起自己的前世,鄰居大媽是個居家禮佛的居士,面相慈眉善目,性情也很平和。除了總是將“因緣”、“善果”之類的詞語掛在嘴邊,大媽其實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只是宋從心一般會避著大媽走,因為大媽經(jīng)常看見她就眉開眼笑,逢人便說她有靈性,有慧根。
宋從心還記得自己是這么回答的:“姨,紅塵那么多美食美景,我才舍不得出家咧。”
大媽也不在意,只是笑著揉揉她的頭:“那是因為時候未至,以后啊你便明白了。因緣到了,堪破紅塵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后來,宋從心沒能等到大媽口中的因緣,而是在最青澀美好的年華中離開了人世。這眼睛一閉一睜,便從彼世來到了此世,仿佛是被閻王爺倉促一腳踹下忘川一般,急急忙忙的連孟婆湯都忘了喝。
宋從心一直堅信自己這種滿身煙火氣的俗人是與“出家”無緣的,直到今天。
“……我悟了?!彼螐男碾p手合十,滿臉都是寫滿了生無可戀的微笑,“大媽誠不欺我,堪破紅塵果然是一瞬間的事?!?/p>
篝火旁的天書沉默無言,它一點都不想知道自己選定的正道魁首是因為什么而大徹大悟。
然而,它不想聽,雙手抱膝縮在篝火旁的未來魁首卻不放過它。她掛著那詭異的笑容,披散著冰河般的長發(fā),整個人宛如枉死的女鬼般幽幽地道:“天書,你知道嗎?要不是我修行了三年的《心修青蓮訣》,我剛剛就已經(jīng)死了?!?/p>
天書:“……”
“未來的正道魁首因驚怖而暴斃山洞,出師未捷便身死于外門大比,對此天書你有什么話想說嗎?”
天書:“……”
宋從心嗓音發(fā)顫地碎碎念念,到后來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撕心裂肺。天書以為這孩子只是在習慣性地抱怨,卻不想她說著說著竟嘴唇顫抖,眼圈一紅:“我真傻,真的。明明做了這么多的準備工作,怎么就忘了把原本的故事仔仔細細地看兩遍呢……”
宋從心此時仍舊在崖洞的甬道里,甚至距離那險些嚇得她駕鶴西去的“黃玉山壁”不過百丈之距。她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是如何逃離那里的,等她回過神來,她已經(jīng)渾身發(fā)抖地坐在篝火旁,藉由火光的些許溫度去平復(fù)靈魂深處的驚懼。
大抵是因為人在恐懼時容易想東想西,宋從心盯著篝火發(fā)呆時,突然間便回想起了一件事情。
“原書中,納蘭清辭引女主角入門時曾經(jīng)提過一嘴,說無極道門的外門考核放眼天下也是最苛刻最危險的。甚至有一年外門大比,調(diào)查魔患的弟子不慎驚擾了沉眠山林中的兇獸,不僅殃及了平民百姓,同期考核的弟子更是死傷無數(shù)。”宋從心抹了一把臉,深吸了一口氣,“因為這件事,設(shè)立了內(nèi)門過高門檻的明塵上仙受盡非議,當期負責考核的長老引咎責躬,從此隱世避居,不問世事?!?/p>
“我一開始沒注意,以為這一段描寫只是為了讓初出茅廬的女主感受到修真界的殘酷?!币驗槊鲏m上仙說到底是他們這群后生的長輩,宋從心不敢多看長輩的情史,所以《傾戀》那本書,宋從心都是燥著臉皮囫圇吞棗地翻過,“但是后來我才想起,在原書中,‘持劍長老’的確不是如今的純鈞仙上,而是一位以修真世家為靠山背景的玄
中道人。在故事的中后期,他是仙門迫害女主的主力之一?!?/p>
宋從心對這位玄中道人有點印象,因為這位在原書中是跟她一起被丟進魔窟的小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