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不是。”蘇白卿沉吟道,“若非走投無路,世人何必祈神?娜日邁并非愚昧之人,這其中肯定另有原因?!?/p>
蘇白卿將卷軸收起,看著遠(yuǎn)處已經(jīng)坍塌的神廟,對云依道:“走,我們先把棺木都挖出來?!?/p>
……
宋從心找到梵緣淺與楚夭,將咸臨發(fā)生的事情告知了她們,并詢問她們之后的打算。
“我自當(dāng)與你同往?!甭犝f前往苦剎很可能是有去無回之路,梵緣淺立時握住了宋從心的手,鄭重地表明道,“你不可獨(dú)自前往,太危險了?!?/p>
宋從心很想問問梵緣淺心中到底對她是怎樣的一個形象,怎么感覺自己給梵緣淺留下的印象就是魯莽?她其實并不贊同梵緣淺與自己同往,畢竟此行當(dāng)真是兇多吉少。她苦口婆心地勸了幾句,誰知梵緣淺聽見“苦剎”二字后突然陷入了沉思。
“我好像在哪里聽過這個地方?!辫缶墱\思忖道,“剎(cha),乃梵語,有剎多羅與剎那之意。你說的這個地方,莫不是與我教有關(guān)?”
宋從心也很茫然,“苦剎之地”擺明是個代稱,但既然梵緣淺這么說,莫非最初為這禁忌之地取名的人竟還是個和尚?
梵緣淺在一旁靜靜思索這個熟悉的地名時,一直默默坐在旁邊扮演美人花瓶的楚夭卻突然舉手道:“我也去?!?/p>
聞言,不說宋從心,就連思緒游離的梵緣淺都有些驚訝:“楚檀越?”
“你們也說了,李郎已是局中人,無論如何都脫不開身?!背蔡ь^,恬靜昳麗不解人間愁苦的眉眼,誰人都無法理解她為何會去闖一條十死無生的絕路,“即便我現(xiàn)在回到京城把他救出來,他的心也依舊會被困于這天下之間。我欲替他斬斷這牽連人世的苦痛枷鎖,請帶上我吧,我不會給兩位拖后腿的?!?/p>
宋從心倒是不擔(dān)心楚夭會拖后腿,她只是萬分不解,楚夭先前一連串“分了啊”、“分了啊”給她留下了相當(dāng)深刻的印象。她本以為楚夭是喜愛游戲人間的性情,卻不想她竟能為愛義無反顧到這般境地。
“值得嗎?”宋從心看著楚夭不染塵霾的雙眼,“你對他動了真心?”
“愛一個人時,我永遠(yuǎn)都是真心?!背草笭栆恍Γ故遣灰馔馑藢ψ约旱恼`解,拂雪仙君與禪心院佛子只是對此略有疑慮,但兩人卻從未表現(xiàn)出視她心意輕浮的蔑意,這已經(jīng)足夠了,“雖然不知往后如何,但至少此時此刻,我是想過與他共度一生的?!?/p>
楚夭的說法,宋從心實在難以理解。既是真愛,又為何會輕易熄滅;既然會輕易熄滅,又怎能算是真愛呢?
但這世間或許就是有楚夭這般愛人的方式,瘋狂執(zhí)著,傾盡所有,卻又偏偏曇花一現(xiàn)。
而楚夭,愿意為自己的心上人,去走一遭鬼門關(guān)外的生死劫。
見楚夭心意已決,宋從心也沒有多勸。正如她不會忽視謝秀衣與宣白鳳的犧牲、強(qiáng)行扭改她們某些看似渺??尚Φ南敕ㄒ粯樱偸菚鹬厮俗龀龅倪x擇。她只能盡力準(zhǔn)備好充足的后手,將每個人都放在適合他們的位置,一如北荒山中愿意留下或是決意離去的弟子,又或是重溟重水之下決心毀去龍骨的海民。
當(dāng)然,宋從心也沒有輕信楚夭,相處時間不長,她對這位女修仍舊心存防備。
“楚道友修行的是何道?”宋從心問道。
“嗯……應(yīng)該算是極情道吧?“楚夭露出苦惱的神情,糾結(jié)道,“我來自凡塵,是以武入道,所以大部分仙法我都不擅長。我對敵多是用一種秘法,你們遇到危險就把我丟出去好了,死不了的。但你們盡量不要在我身周,因為打起來我是認(rèn)不了人的。”
“……”宋從心平靜的表情險些沒能繃住。感情這漂亮花瓶般的女修居然是個狂戰(zhàn)士???!
正在宋從心思考對策之時,一旁思考了好一會兒的梵緣淺突然站了起來,宋從心轉(zhuǎn)頭看她,發(fā)現(xiàn)她額角竟然沁出了冷汗。
“我想起來了……”梵緣淺抿了抿微白的唇,道,“苦剎之地,那是數(shù)十年前我?guī)煾缱詈罅魰鲎叩牡胤健!?/p>
梵緣淺的師哥便是那位只聞其名未見其面、據(jù)說是天魔之體的上一代禪心院佛子,梵覺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