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這次的任務(wù)水很深啊?!彼螐男难鎏扉L嘆,這才剛踏入桐冠城就險些中了埋伏,這讓她多少對這次的任務(wù)產(chǎn)生了隱憂。
雖然嚴格來說這并不能算是一個考點,但宋從心覺得這應(yīng)當(dāng)是一道語言陷阱題——謝家如此慷慨大方地將唯一的地圖拱手相贈,如果
與宋從心預(yù)料的時間相差不離,次日正午,
桐冠城中,陸續(xù)抵達的修士拓印了地圖之后,很快便孤身一人或成群地進入了山林,開始探尋北荒山的異樣。
“此間果真有許多魔物?!绷盒迶貧⒘艘恢蝗四槴F身的魑魅,轉(zhuǎn)頭看向一旁動作生疏的納蘭清辭與施妤,好心提醒道,“納蘭道友,施道友,這些被魔氣催生出來的山間野妖都是害人的精怪。若是放任不管,居住在山間的平民百姓必定遭受其害。降妖除魔為我輩修士之責(zé),所以不必為此感到難過。嚴格來說,這些山林異氣所生的精怪并不能算是生命。”
納蘭清辭愧疚地笑了笑,知道梁修這么說只是為了照顧她和施妤的心情,實際上她們下不了手是因為沒有實戰(zhàn)經(jīng)驗,倒不是因為心軟。
看著面色蒼白的施妤,納蘭清辭嘆了一口氣,她知道自己應(yīng)該振作起來,若是立不住,就更別提離開家族自立門戶了。
想到這,納蘭清辭朝著梁修歉意一笑,她手腕翻轉(zhuǎn),掌心便突然出現(xiàn)了一柄足有半人高的畫扇。
納蘭清辭徐徐展開畫扇,那扇面繪就的竟是一片蔥郁欲滴、翠色欲流的細柳。也不知道用來著色繪畫的是何染料,那畫扇上的柳枝仿佛擁有流動的生命一般,每一片葉、每一段枝條都好似在風(fēng)中搖曳著、呼吸著。那畫扇上的圖樣乍一看只讓人覺得美,但若看得久了,又有一陣莫名的眩暈襲上頭來。若是旁人有心觀察,便會發(fā)現(xiàn)畫扇上的每一根扇骨竟然都是石鐵般堅硬的盤山玉制成的。
用盤山玉這般沉重的材質(zhì)制作扇骨,這柄畫扇的重量應(yīng)當(dāng)也相當(dāng)可觀。但納蘭清辭持著那半人高的畫扇,姿態(tài)卻輕盈得好似握了一頁的春景。她展開畫扇旋身而舞,那扇面上的青綠嫩柳也好似自春風(fēng)中輕柔一拂,無數(shù)蒼翠的柳葉如飄絮般飛出。
那翠色的柳葉四散開來,拂過周遭面目猙獰、蠢蠢欲動的妖怪,梁修便有些驚奇地發(fā)現(xiàn)這些理智全無的妖怪竟突然安靜了下來。它們似乎瞬間被人剝奪了五感,分辨不清敵人的方向,只能茫茫然地站在原地,如同扯斷線的傀儡一般。
“好厲害,這樣速度快多了?!卑讘c身為符修卻不安分地待在大后方,見周圍的妖怪喪失了抵抗能力,便也好奇地走上前,隨手將除魔的符箓貼在妖怪的天靈上。方才還被吞噬血肉的欲望而驅(qū)使的妖怪甫一觸碰到符箓,伴隨著無風(fēng)自燃的靈火,它們也如逢春的冬雪般眨眼消散。
“……不愧是曾經(jīng)聞名天下的‘四分陰陽扇’?!笔殖钟竦训您Q吟輕聲說著,換來納蘭清辭不好意思的靦腆一笑。
“在下學(xué)藝不精,時至今日也只能用出春日的‘青陽扇’和夏季的‘朱明扇’,尚未悟得‘四分陰陽’的境界。”
鶴吟搖搖頭,神情很是認真地道:“那也已經(jīng)相當(dāng)了不得了。欲修四分陰陽扇便必須悟得陰陽之氣,得天地四靈之認可。這是自千年前流傳至今的天品功法,需心性與宿慧同修,自行感悟萬象自然之理,否則便只得其形而不得神意。僅此一點,你那未婚夫便配不上你。”
沉默寡言的鶴吟第一次說這么長的一段話,且似乎對修真世家的祖?zhèn)鞴Ψㄈ鐢?shù)家珍,納蘭清辭心中有些詫異,卻也不能過分自謙,便也落落大方地應(yīng)了:“我與他一同長大,他雖心高氣傲,卻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惡之輩。不過是道不同罷了。希望這次受挫,他能從中得到教訓(xùn)?!?/p>
“說起這個?!卑讘c給最后一只魑魅貼上了符箓,有些困惑地回頭,“納蘭師姐認識先前那位嗎?為什么不和她一起組隊呢?”
白慶很有自知之明,他們?nèi)诵逓楣倘徊蝗?,但和那位相比,終究是云泥之別。
“實不相瞞,我的確很想認識一下那位道友?!奔{蘭清辭苦笑,她哪里是不愿意和對方組隊?分明是對方跑得太快,讓她來不及把邀請的話說出口,“先前得她相助,累她險些被持劍長老指責(zé),我心中實在有些過意不去。可惜那位道友似是習(xí)慣獨行,我甚至來不及詢問她的名字。”
納蘭清辭的言語中難掩遺憾,梁修等人又何嘗不是?那白衣少女著實是這屆外門大比中最令人在意的存在,哪怕她寡言少語、矜淡自持,但她僅僅只是站在那里,就仿佛斂盡了塵世全部的明光。她低垂著眼簾的時候,思慮的究竟是天地間的風(fēng)云幻變,還是無極大道上的萬里長天?
梁修知道,這么想的絕不僅是他們,恐怕見過那一襲白衣的人都會生出同樣的想法。
“那位道友……真是一個渾身寫滿故事的人啊?!?/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