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從心對這位玄中道人有點印象,因為這位在原書中是跟她一起被丟進魔窟的小伙伴。
“無極道門的持劍長老乃武系的領(lǐng)頭人,與輔佐掌門的文職領(lǐng)袖佐世長老平起平坐。這么重要的位置,怎會讓一個迂腐刻薄之人來擔當?”
宋從心換位思考了一番,如果原書中的持劍長老仍是如今的純鈞上仙,以這位的品行,哪怕女主是妖魔混血,他也是絕對做不出那些事的。
“納蘭清辭本身就是一個細膩溫柔、不愿在他人背后亂嚼舌根的人,更何況死傷慘重這等凄楚之事,她必然是不會輕率提起的。她會拿一件事來警醒后輩弟子,只可能這件事是她親身經(jīng)歷過的?!彼螐男男闹须[隱有些悔意,為自己沒有去認真深究那故事中的細節(jié)。
“不行,我得回去看看?!彼螐男姆鲋卤谡酒鹕恚齼赏冗€有些發(fā)軟,面色更是慘白得無一絲血色。
做出這個決定倒不是因為宋從心多么大義凜然或者膽大包天,她之所以還敢往回走,主要是因為天書給那片“黃玉山壁”的注解。
[九嬰:水火之怪,為人害,之地有兇水。其音如嬰啼,能噴水吐火,身長千丈,不可越也。此怪蛇九百年為一蛻,至九九之極數(shù)可生龍角,]
若是看到前面這一段話,宋從心已經(jīng)汗流浹背,差點想跪,那么后半句話便險而又險地將她從崩潰的邊緣撈了回來。
[受緘物壓制,沉眠中。]
而后在之后天書的詳解下,宋從心才知道那“黃玉山壁”并不是這巨大的兇獸正在瞪她,而是因為九嬰這兇獸天生沒有眼皮,醒著睡著都是一副模樣,看著嚇人罷了。雖說這解釋來得太晚根本無法彌補宋從心直面沖擊造成的心靈創(chuàng)傷,但好歹也讓她緩過了勁來。
“緘物是什么?”宋從心提著照明燈一步一步地往回挪,她的發(fā)冠在先前倉皇的逃離中散落了些許,有一縷shi發(fā)凌亂地黏在額頭上。
天書盡善盡責地講解:
[緘物]
束之者曰緘。傳說倉頡造字之日,天為雨粟,鬼為夜哭,龍乃潛藏。
慧眼開,洞世事,定書字之形。造化不能藏其秘,故天雨粟;靈怪不能遁其形,故鬼夜哭。
緘物乃容器,一切“言語”的載體,因本身承載天下口舌之報業(yè),令言靈束縛其間,故為“緘物”。
天書的解釋很是詳盡,但對于只是半個古人的宋從心來說依舊有些晦澀難懂、云里霧里:“也就是說,緘物是承載了某種言語力量的容器?那是不是跟符箓相似?符箓也是將書字匯聚成咒,兩者是否相同?”
天書否決了這一點,但是即便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天書也無法在沒有實例的情況下讓宋從心明白這么抽象扭曲的東西。恰好這附近正好有一件緘物,宋從心便決定去將這件緘物找出來,讓天書給自己分析分析。
重新回到那面黃玉山壁跟前,宋從心仍舊感到一陣后怕與驚懼。她刻意移開照明燈,不去看那只充滿暴戾而無任何知性的獸類豎瞳。而在宋從心小心翼翼地繞開了那龐大的蛇首,從山壁的罅隙間穿過之后,眼前卻突然一亮,視野驟然變得開闊無比。
“我的天啊……”宋從心壓著嗓子低喃,被眼前的景色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穿過那狹小的甬道走到盡頭,崖洞的最深處竟然別有一番天地。
眼下出現(xiàn)在宋從心面前的是一處自然形成的鐘乳石洞窟,廣如宮殿,深似崖谷。那綿延不絕的鐘乳石穹頂懸于上方,如一根根倒掛的冰錐,而在崖洞的下方竟有一片滾燙的火光。宋從心在山洞中待得太久,甫一被這火光照耀,忍不住閉了閉眼。她朝下方看去,卻見這處地下崖谷的底端居然有十數(shù)個巨大的巖漿池。九嬰龐大如山的身軀便盤伏其中,九個蛇首向四方伸展而去,被鐵鏈桎梏在山壁的洞窟之中。
宋從心站在這處崖洞中就好像一只小小的螞蟻,而她所在的這處洞窟居然只能容得下九嬰的一個頭顱。
想到這,宋從心心里甚至有那么一絲絕望。
“那是什么?”宋從心倉促地掃了下方的巖漿池一眼后,注意力便全部被穹頂上空那怪異物事給奪走了,“那就是緘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