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湘和阮淮水對視著,她緊張得手也顫抖起來,最后的話兜兜轉轉還是說出了口:“但是,我只屬于阮淮水。“
場邊的尖叫和哭泣已經(jīng)聽不清了,楚湘連自己怎么走下臺的都不清楚,在阮淮水身邊坐下時才找回心跳的正確頻率。典禮結束后,她牽著對方的手上保姆車,阮淮水問得很輕:“怎么突然想到說這種話?“
換阮淮水上去是一定會說這種話,但她沒有想到楚湘會公開,以這樣盛大的方式把她們的關系公之于眾,她把腦袋靠到對方肩上。
“那影后要和我結婚嗎?去哪里都行,場地怎么布置也隨你,全都可以聽你的?!?/p>
在這樣曖昧的氛圍里,阮淮水懶洋洋靠在她肩上,像變戲法一樣掏出小盒子,打開里面是鑲嵌著鉆石的戒指,然后遞給她:“可以嗎?“
“怎么有人在這種地方求婚???“
空間狹小的保姆車,為了不被偷拍四處拉著遮光簾,燈光昏暗,助理在前座昏昏欲睡,只有她們在后排交頭接耳。
楚湘想笑,但還是把戒指接過去,戴上才發(fā)現(xiàn)格外合適,內(nèi)壁一圈刻著她們的名字縮寫:“那就結婚吧。“
周提子以前一直以為提子和葡萄是一種水果,綠色的幾乎是圓柱形的提子,紫色圓圓的水亮的是葡萄。
但提子和葡萄是差不多的,起碼對于周提子是。在家里都是不常吃到的水果,一樣的酸酸甜甜的,父母對它們的稱呼統(tǒng)一為葡萄。
那我為什么叫提子而不是葡萄呢?
周提子初中的時候和同學相處不過來,她的性格沉悶,擁有一張看起來很張揚的臉但內(nèi)里死水一壇,大家也在接近過后就興致乏乏地退散了。
她的成績不算拔尖,只能上市里的公立中學,好苗子在私立學校里磨掉活人氣,她們在公立學校里散養(yǎng)出個性。但這時候木訥沉默的人就注定會被集體剩下,不算是惡意的排擠,但確實是有意無意地把她漏下。
但周提子對于這種排擠的遲鈍反應反而助長了這種行為,對于軟弱者眾人也覺得可以再踩上一腳,她的整個初中都行走在慘淡的烏云里,無論是批發(fā)的飲料或是運動會的旗子,她都是被遺忘的那一個。
不直接的惡意像浸水的棉花,捂住一個人的時候是會讓人窒息的。但周提子天生有鈍感,她和世界之間有一層薄膜,責怪厭惡好像都沒有刺傷她。
高中也和別人保持著疏遠的距離。偶爾有人想對她釋放多余的善意,都因為她沒能及時接收而離開了,周提子只在原地踟躕一下,就繼續(xù)形單影只。
后來她能想到的有關朋友的定義,或者說看親情以外的一切感情,都只想起謝葡葡。那是在練習室里被帶進去的時候,她因為基礎不好被分配到最后一排,錯漏百出地跳完一首歌,旁邊的謝葡葡對她伸出手。
“你叫什么名字???”
她第一次被人關懷,花了好大的力氣調整面部表情,把話在腦海里重復演練十幾遍才能開口:“周提子,就是葡萄的那個提子?!?/p>
周提子后來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原來她們的關系從自我介紹里就埋下伏筆,提子是葡萄不一定正確,但周提子確實是被謝葡葡拿捏在手心的。
“提子和葡萄不一樣啊?!?/p>
謝葡葡糾正她,又拿著她的手,用食指在她手心寫自己的名字,周提子和誰都沒有過分的接觸,被拉著手算幾乎沒有遇到過的場景,但是她沒有把手收回去。
“你叫謝葡葡啊,好好聽?!?/p>
謝葡葡對她笑了笑,在練習室里即使帶妝訓練后也花得差不多了,所以大家都素面朝天,劉海被汗打shi貼在臉上,臉紅撲撲的。但是周提子好希望自己的眼睛在那一刻變成攝像機,把眼前的畫面記錄下來,她有預感,她可能一輩子也忘不了這一刻。
沒有理由就對她伸出手的人,朝她釋放善意的人,因為幾乎沒有所以顯得好珍貴。周提子的心臟跳得好快,她的喉嚨變得干澀起來,說每一句話都要咳嗽兩聲。但是謝葡葡就那樣微笑著等待著她說下去的時候,周提子開始恐慌了。
她像被人踢過一腳的流浪狗,忽然被溫柔對待,不可避免地產(chǎn)生應激反應,對忽然出現(xiàn)的溫柔感動得無以復加,要把自己的一切都給出去。
沒有人對她伸出手,她也沒學會應對禮貌的善意,只能一頭栽進去,像動物初生之后的印隨學習,她遇見謝葡葡,不可避免地選擇了謝葡葡。
周提子很小心翼翼地示好,她撕破薄膜走出去,揣度著對方究竟喜歡什么樣子的相處模式,無底線地一再試探。
要說什么會比較讓她開心?要做到哪一步足夠討人喜歡?周提子想起生物書上的巴普洛夫用鈴鐺和肉訓狗,但她其實只要一聲招呼就好。她下意識地想和謝葡葡靠近一點,靠更近,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