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德以面對面的姿勢緊緊貼著那只蟲,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清晰地感受到他xiong膛震動的力量。
沉穩(wěn)、有力,心跳得很快,鼻尖是熟悉的硝煙裹挾著雪木的味道。
這樣的速度,之前在被巨蟲襲擊、被謝爾頓抱起時的速度都不能與之媲美,速度快到諾德發(fā)聲都很難,他抓著對方的肩膀,卻被他一只手輕輕撥開。
蘭斯諾特一只手抱著他,一只手用一種古怪的姿勢,將身上的輕便戰(zhàn)甲脫了下來。
這個戰(zhàn)甲防火防電,雖輕,但強度極高,能減緩反作用力沖擊,緊要關(guān)頭還能提供氧氣。他手腕一轉(zhuǎn),將護甲穩(wěn)穩(wěn)地扣在了諾德身上。
“給我干什么?你更需要這個吧?!敝Z德心下一凜,就見明亮的火光里,蘭斯諾特那雙白色翅膀最外層的覆羽在一瞬間被灼燒,白色變成了深紅褐色,再變成焦黑色。
“滋拉——”像一大盆水澆到烈火烹熱的油鍋里,羽翼燒焦的糊味席席傳來。
他被護在懷里,火焰燒不到身上,但是蘭斯諾特不一樣,他慌忙解開戰(zhàn)甲的扣子把它還給對方,只是被雌蟲更加嚴絲合縫地攬入懷里,擠壓了諾德動作的空間,沙啞的嗓音生澀開口,“不用,我撐得住?!?/p>
激光炮在身后炸開,熱浪滾滾,沖天的烈火瘋狂地舔舐著雌蟲的翅膀,雄蟲的眼睛里倒映出明亮刺眼的火光。
軍雌拖著殘缺的翅膀,寬大的手掌死死地覆著雄蟲的后腦勺,拼命往前飛。他飛得越來越吃力,越來越緩慢,直到實在撐不住,慢慢開始下墜。
蘭斯諾特飛到γ-83星球的上方,殘缺的翅膀如綻開,焦黏的血肉撕扯開來,骨翅展開到最大限度,翅尾微微向內(nèi)蜷縮彎曲,模仿降落傘的原理,讓他們墜落的速度盡可能慢,直到距離黃土十米左右處,翻過身,讓雄蟲在自己上方,翅膀收攏,將雄蟲護在骨翼里,這樣他墜毀的時候,身體能墊在雄蟲身下。
“諾德,對不起,是我沒能保護好你?!眽嬙谕恋氐那耙幻耄缡钦f。
翡綠的眸子,絕望而深沉地看著他的雄蟲。
如果時光能重來,他一定不會被傲慢和偏見蒙蔽雙眼,早該丟盔棄甲獻出所有的真誠。他想,如果一開始他沒有犯那樣的錯誤,一切是不是還有補救的機會?
從他劍指聯(lián)邦權(quán)力的核心那天起,就注定了要走向一條不歸路。
他離開時,怎么能讓雄蟲的記憶停在最糟糕痛苦的時候?明明他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完成……
“喂,蘭斯諾特,你別死啊?!睆娜f米高空墜下,就算是再強悍的軍雌也無法幸免于難。
伴隨著一聲劇烈的悶響,雌蟲全身骨頭散架,翅膀像一具殘骸,血液從顱骨處流出,好似沒有生命的木偶。
“我還沒原諒你呢,你死什么?”諾德拍了拍雌蟲的臉,張開雙臂,俯身抱住了雌蟲。絕望如潮水般涌來,顫抖著觸碰他焦黑的翅根,一滴細小的淚珠蔓延至眼尾,還沒來的及掉落在地上就蒸發(fā)成了水蒸氣。
巨大山谷中央,那座工廠如一座沉默的鋼鐵巨獸,刺鼻的消毒藥水味彌漫在空氣種,冰冷的機械運轉(zhuǎn)聲嗡嗡作響。
謝爾頓踏進這座工廠,入目是一片冰冷的灰色,透明的管道縱橫交錯,儲液罐在微弱的燈光下折射出幽冷的光。
一直走到走廊盡頭,一道紅色的警示燈突然亮起,謝爾頓深呼了一口氣,面無表情地推開門走進去。
內(nèi)里是一個金碧輝煌的辦公室,里面有一張巨大的長方形議會桌,兩側(cè)分別坐著四只雌蟲,他們或身著議員長袍,或西裝革履,或身著一身得體軍裝,甚至還有穿著白大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