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面前,軍雌的眼眶幾乎是一瞬間就紅了,說不清是憤怒還是什么別的情緒。
他剛剛還在絞殺異獸,精神海處于暴亂狀態(tài),暗金色蟲紋自頸側(cè)蔓延至脖頸,甚至在繼續(xù)向上蔓延。
雄主不記得這三年關(guān)于他的所有事情,卻記得尼威弗。
這三年,他和雄主恩愛有佳,雄蟲貼心,而他也反思自己的過錯,加倍對他好,日子過得順風(fēng)順?biāo)?,感情越來越深?/p>
直到那只雌蟲的出現(xiàn)。
他和雄主大吵了一架,雄主主動親他,抱他,向他保證,他對尼威弗沒有多余的感情,只是出于惻隱之心將蟲順手搭救。
雄主光腦里的竊聽器,也從來沒有捕捉到兩只蟲曖昧的對話,蘭斯諾特逐漸放寬了心。
可這一天還是來了。
“你為什么還記得他?”軍雌翡綠的眸子怒意森然,沙啞的聲線像被砂紙磨過,帶著上位者習(xí)以為常的盛氣凌人。
其實像是一堵紙糊的墻,外表堅硬,其實脆弱得不堪一擊,內(nèi)里全是近乎乞討的哀求。
“你是不是在騙我……你根本就沒有失憶……”
“你想拋棄我,娶那只賤蟲,是不是?”
修羅場(二)
蟲和人雖然有著相差無幾的外觀,或者說,蟲類這種誕生于人類幻想的生物,擁有可以用于作戰(zhàn)的堅硬骨翼和尾勾,其身體更像人類玩家構(gòu)建的至尊升級版,各種高科技更是甩地球這樣的初始地圖幾個大氣層。
然而,文明方面卻只信仰原始的暴力美學(xué),在諾德穿越過來的這一年,深刻了解道他們的思維方式能有多軸。
仿佛只有一根筋,一條線,從一個既定的事實結(jié)果拐到他根本無法茍同、難以理解的另一端。
這是跨星際文化代溝,一年的時間里諾德沒有和蘭斯諾特磨合成功,現(xiàn)在看來三年以后依舊沒有。
“打住,停止你的發(fā)散思維?!?/p>
諾德的心臟被真心實意的樸素疑惑填滿,他還從來沒想過,竟然要一本正經(jīng)地向號稱智商遠優(yōu)越于人類的蟲族解釋這種事,給他的沖擊無異于教一名博士生小學(xué)一年級的加減法。
“我還沒有必要在這種事上騙你?!?/p>
閑到哪種地步才會演失憶,他有那么多無處安放的表演欲嗎?
“我不記得那只雌蟲是誰,但他救了我的性命,我總不可能連他的名字都不過問,”諾德說,語調(diào)平靜而冷淡,“他的基本信息也是這里的醫(yī)護蟲告訴我的,除此之外,我對他一無所知?!?/p>
啞然片刻,諾德面無表情地補充道,“更沒有娶他的想法。”
通紅的眼眶終于褪了些,蘭斯諾特也發(fā)現(xiàn)自己情緒似乎太過激動了,深呼吸,調(diào)整了過分灼燒的情緒。
金色的蟲紋如盤踞的樹枝般交疊,時隱時滅,但好歹沒先前那么夸張了。
“對不起,是我的錯……可是雄主,你在這里改變不了什么,”他深吸了幾口氣,才小聲道,“先跟我回去好好休養(yǎng),等尼威弗醒了,我們一起來探望他好不好?”
他說出“我們”的時候語氣自然,好似夫妻雙方約定一起去探望某一方生病的朋友。
諾德艱難地抬起不能彎曲的手臂,揉了揉腫脹的眉心。
一覺醒來怎么成了這種模式?
他的記憶,還停留在離婚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