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德忽然輕笑,“看著你的星艦飛走時,我以為自己要死了?!?/p>
他抬頭直視蘭斯諾特驟然收縮的瞳孔,“可你猜怎么著?”諾德笑了笑,沒在意蘭斯諾特越來越不對勁的臉色,只是繼續(xù)自說自話,
“沒想到你還是找到了我,當(dāng)時你身上全被雨打shi了,比我看著還慘,看起來夠滑稽的。”
“你來了?”
諾德躺在他懷里,臉上竟還帶著笑意,雌蟲急切的面孔倒映在雄蟲黑曜石般的瞳孔里。
表現(xiàn)得無比大度。
可也就在那一刻,諾德心底有個聲音在告訴他,這段感情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
“雄主,我對您的感情,與您的等級無關(guān)!”蘭斯諾特的喉嚨發(fā)出哽咽的嗚咽,身體一陣密密麻麻的刺痛,回過神來時已筆直地跪在諾德面前,頭深深地扎在地里,“對不起,那時是我不好,我自私又傲慢,試圖將你與其他雄蟲混為一談,我用太長的時間去驗證您的獨一無二,是我工作的倏忽,對不起……”
他早該知道,諾德和別的雄蟲不一樣。一切都太與眾不同,雄蟲他容忍而包容,卻也會因為受欺負(fù)的伙伴動怒,總是溫和有分寸,卻在喜歡的蟲面前粘人得不行,吃飯時都會坐在他身上。
甚至美好到,不像生活在這個世界的蟲。
蘭斯諾特錯過了很多,被傲慢和偏見蒙蔽了雙眼。
可是他逐漸意識到諾德和別的雄蟲不一樣時,時間已經(jīng)流逝太久。
他是一只利己的雌蟲,從始至終都是。
他的家蟲、受到的精英教育,注定了蘭斯諾特不知道怎么愛,也不知道那份感情的重量,像是易碎品。
他的蟲生過于順?biāo)欤松?,幾乎一切都可以挽回,所以他理所?dāng)然地以為,只要自己足夠誠懇,雄主就會回心轉(zhuǎn)意了。
可是他錯了。
之后的時間蘭斯諾特抓著諾德的手,一遍遍、惶恐、焦躁不安地重復(fù)他錯了、請求原諒之類的話。
毫無營養(yǎng),聽得諾德耳朵長繭了。
“不是所有的錯誤都可以被原諒的?!敝Z德說,動作輕柔地捧著蘭斯諾特的臉,讓雌蟲順著這股力道站起來,又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坐回去,“就像聯(lián)邦的律法,你會原諒曾經(jīng)犯下政治罪、背叛聯(lián)邦的軍官嗎?”
“我不求您原諒,”蘭斯諾特越回憶越覺得當(dāng)時自己真不是個東西,就應(yīng)該被釘在恥辱架上,還妄想雄主能原諒他,自己哪來的臉,眼淚蓄滿了眼眶,“我只求您消氣,您把當(dāng)時的傷十倍、百倍地還給我好不好?”
他不知從哪搞來一個項圈,那是控制雌蟲精神海的裝置,上面連接著一個按鈕,雄蟲可以操控按鈕釋放高強度電擊,讓雌蟲感受到生不如死的痛苦。
諾德瞥了眼那個項圈,其中的一角甚至顯現(xiàn)出雌蟲鮮明的指痕。
甚至能讓人聯(lián)想到他是怎么日日夜夜地握著這個項圈,練習(xí)著懇求諾德原諒的話語的。
也怪諾德,這些年過得太順?biāo)?,和蘭斯諾特三觀磨合的進展為零,導(dǎo)致雌蟲這些年被護得太好,面對雄蟲的防備、疏離,他一丁點經(jīng)驗都沒有,能想到的只有最原始野蠻的方法體罰自己,覺得那樣就能讓諾德好受一點。
但凡諾德這三年沒有這么業(yè)荒于誕,現(xiàn)在處理起來都不會這么棘手。
就像吃慣了山珍海味的人無法能接受一下子一日三餐粗茶淡飯,見慣了奢靡富饒的人無法在貧民窟存活下來,自己放任默許的后果,自己承擔(dān)。
蘭斯諾特像一只甩不掉的牛皮糖,是因為諾德花了很長的時間熬糖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