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亦可瞬間發(fā)現(xiàn)不對勁,抓起她的手腕檢查:“你爸又打你了?”
冰尤從她關切的手心中褪出來:“沒。”
“什么沒!我都看見了!”
說完之后她把水桶放在地上,再次揪起她的手臂查看,借著室外的亮光,她終于看清了那只手。
白皙的皮膚下血液凝結(jié),青紫色的淤傷掛在手背和指結(jié)上,嚴重的程度不像拍打,更像是重物擠壓。
因為疼痛難忍握不緊畫筆,才會遲遲沒有進度。
冰尤看著在她掌心翻來覆去的自己的手,用盡全部力氣詢問。
“夏亦可,所有人的家都是這樣嗎?”
眼底的湖結(jié)了層脆弱的冰,像被困在了永恒的冬天里。她那么聰明,又怎么會不知道答案。
從她有機會從家里那個冰冷的房間出來,有機會來上夏令營,心臟已經(jīng)止不住地開始鮮活。
夏亦可是她了解世界的鑰匙,她總是耐心告訴她很多東西,連帶很多自己的喜好和失真的內(nèi)容一并輸送給了她。
那天的雨不停的下,兩個女孩漆黑的教室里分享了塵封在心底的傷疤。
冰尤的秘密關于家庭。
而夏亦可的,關于一個不能說名字的男生。
她講起他時的落寞、失意,冰尤全看在眼里,那是屬于女生間的心碎時刻,每一份窒息都好像在親自體會。
“冰尤?!毕囊嗫傻碾p眸最終落在了地板上,純粹干凈的臉上是她暫時讀不懂的表情。
“我發(fā)現(xiàn)很好的人也會時不時冒出丑惡的想法,很壞的人也有突然間柔軟的一面,可能很久之后你會發(fā)現(xiàn),我也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好?!?/p>
冰尤對朋友的定義就停在那晚,她布滿淤青的手搭在她瘦小的手上。
誰都沒想到,夏亦可去世后,這只手代替她完成了只有初稿雛形的二十幅畫作,以她的名字打響了名聲。
從中賺到的錢全部投到了反校暴的相關組織,撫慰了很多受傷的靈魂。
而付競澤,是其中收藏最多的私人買家。
去機場的路上,天色昏暗。
電臺里的情歌一首接一首的放。
好像能窺見車內(nèi)的人正處于分別似的,都是些聽了肉疼的抒情曲目。
寂寥的聲音馬上要播到最曖昧的那一句。
冰尤抬手關閉了音響,側(cè)頭看向車窗外。
付競澤很寶貝她的反應,不敢驚擾,眼睛里的情緒前所未有。
兩人一整天沒休息,都有點兒缺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