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扶著宋疏星一起上地鐵,晚班地鐵人不多,里面全是加班到靈魂出走的社畜和出門玩耍的大學生,她們找到位置坐下,女生和段點點聊了起來。
“我是沈舒意的粉絲,我叫盧露,露水的露,在羊城讀大學?!?/p>
“哪個學校?”
“x大?!?/p>
“?。磕隳膫€學院大幾的,怎么我從來沒有見過你?”
“大一,文傳學院。”
盧露拿出一個毛茸茸卡套,里面是沈舒意的自拍小卡,她把小卡夠到窗邊,調(diào)著濾鏡拍了幾張。拍完又掏出一只10的狐貍娃娃懟到臉邊自拍了兩張,對上段點點和宋疏星的眼睛神色自若:“你們都不拍照嗎?”
“我沒帶?!?/p>
“沈舒意今天狀態(tài)好好,臉也很漂亮,游戲的時候也很活潑。我要去豆瓣和紅薯發(fā)個repo,要幫你們愛豆說好話嗎?”
“幫我寫薛子衿今天特別活潑可愛,是一只可愛滿分的狗狗!”
盧露看向宋疏星,后者搖頭:“算了,今天虞月夜可能有點累了,狀態(tài)不太好?!彼c頭表示明了,掏出手機準備交換一下返圖,但又警惕地抬頭:“我雷白晝相關(guān),也不嗑白晝和沈舒意,你們嗑嗎?”
“不嗑?!?/p>
兩個人異口同聲地搖頭,盧露對大家的反應很滿意,宋疏星也忘記了自己酸痛的胳膊,打開手機緊急檢查了自己微博主頁有沒有轉(zhuǎn)發(fā)過沈舒意和白晝的cp貼。
“我覺得肯定是公司安排她們賣的?!?/p>
“就是就是?!?/p>
雖然作為“虞月夜”待在團里的時間不是特別多,但白晝和沈舒意看起來關(guān)系確實不錯,下班后還能待在一起,起碼打敗了薛子衿和虞月夜這對營業(yè)cp。宋疏星不習慣說反駁對方的話,尤其在對方立場已經(jīng)如此明顯的時刻。她轉(zhuǎn)頭看窗外的風景,地鐵穿過城市上空,林立的高樓燈火不熄,像裝滿寶石的匣子。
虞月夜坐上車時心情也復雜,薛子衿在車上等了許久,隔著車窗和粉絲互動,看見她上來也沒留意,回過神才發(fā)現(xiàn)虞月夜在流眼淚。
“你哭了?不是,剛才怎么了?”
車窗還沒完全合上,外面的粉絲比她更快地捕捉到了虞月夜流下來的眼淚,薛子衿以為這也是對方媚粉的一部分,但想到她堪憂的精神狀況還是繼續(xù)問下去:“怎么了?別難過——”
薛子衿拿出側(cè)邊的紙巾盒想遞給虞月夜,不小心碰到她手臂被她狠狠甩開,紙巾盒落在車子里發(fā)出聲響。所幸車子已經(jīng)開出去,這一幕不會有粉絲拍到,助理戰(zhàn)戰(zhàn)兢兢開口:“剛才粉絲摔倒了,虞老師心疼粉絲,情緒不好?!?/p>
心疼粉絲?這是本世紀最大笑話,能心疼粉絲的同時對隊友態(tài)度惡劣嗎?薛子衿也一腳踹上紙巾盒,看著它滾出去幾圈才解氣:“是???全天下就你一個人最心疼粉絲了。”
前面的白晝和沈舒意在用同一副耳機聽歌,另一只耳朵也許是閉上了,季泠然對于她們的爭吵已經(jīng)見怪不怪,只有薛子衿執(zhí)著地要去打這團吸飽水分的棉花,然后受挫。
助理把紙巾盒撿起來,偷瞄虞月夜的表情,如果不是流下了眼淚,她根本不會發(fā)現(xiàn)虞月夜在哭,即使在流淚也是面無表情的。難道是真心實意地在心疼粉絲嗎?助理也不太相信這個理由,她覺得愛豆們高高在上的時間長了,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是因為粉絲的托舉才到達了過去無法企及的高度,愛豆對于粉絲的感激不如她收到來自粉絲的禮物時來得強烈。
虞月夜自己也無法解釋那滴眼淚為什么會出現(xiàn),她本來應該是不會對粉絲心軟的人,那她到底在為什么傷心呢?
宋疏星為什么還會出現(xiàn)呢?在她說了那么惡劣的話之后,在她在舞臺上躲避目光之后,在她固執(zhí)地忽略對方的存在之后,宋疏星還是出現(xiàn)在她面前。這就是粉絲嗎?
她也分不清自己的猶豫是因為發(fā)現(xiàn)摔倒的是宋疏星還是因為有人摔倒了,她當時想說的是“沒事吧”還是“對不起”,她留在原地是心疼粉絲還是想和宋疏星說點什么。
開始討厭我了嗎?擔心我嗎?還喜歡我嗎?
這些話其實全部都沒有意義,眼淚也是。
她打開手機,點開宋疏星的頭像,備注還是宋疏星親自備注的“寶寶”,后面加一個月亮表情,里面的對話還停留在那一句【你不覺得自己很惡心嗎】,對方的頭像已經(jīng)換成了仰著頭含著眼淚的庫洛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