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3頁）

“當年三太子大鬧東海，”她偏眼看了哪吒的反應(yīng)，發(fā)現(xiàn)他神色淡淡，便繼續(xù)說了下去，“您欲先殺之，他搶在您前割肉還母，剔骨還父，還了父精母血，一點靈魂。佛祖欲調(diào)停您父子二人之間的矛盾，賜天王手中的玲瓏寶塔，喚塔上的佛為父，才解了這樁冤仇?！?/p>

“——故三太子不以李姓，與李家門堂，也只剩下名義上的關(guān)聯(lián)。”

李靖悚然一驚，意識到她將要說什么。

“所以我以當年那個承諾為題來請求天王，我與三太子殿下情投意合，還請?zhí)焱醭扇！?/p>

——該怎么形容李靖那一刻的表情呢？

五味陳雜不過如此，他終于生生忍下了將塔摔出去的沖動。李靖到底并非行為不計后果的粗莽之輩，如意寶塔上層層有佛，且連他都要對如來敬上三分，更遑論還有那個最為重要的理由。

怒在逆子竟是徹底瞞下了所有風聲，怒在他自降身家與妖精廝混連帶著整門蒙羞，怒在如今竟然徑直這么找找上門，以當年那個要求相挾，妄想能讓他就此答應(yīng)下來。

他面無表情地看向自己的三子。

“你有何想說？”

“孩兒沒有說其他的必要，”哪吒低頭垂眸，“事情確實如她所說?！?/p>

他說話的口吻中似有若無地帶了點隨意，像是已做好了承擔他父王怒火的準備，又像是對其并不在意。

“并且——”

他抬眼。

“如今帶她上了天庭，按照孩兒自己的考慮，原本并非是想來請求父王的同意，而是只想將這件事告知父王而已。”

連白榆都被他這番話驚著了。

她請哪吒攜她一起來見李靖時，考慮到她畢竟是要拆李靖的臺，大致含糊地把自己想做想說的事說與了他聽。

那會兒哪吒點頭同意，她卻沒想到他心里是這么一番打算。

李靖搭在扶手上的手掌猛然攥緊，額角暴起青筋。

好……！

好得很！

他目光冰冷地掃視著兩人。

流轉(zhuǎn)間，恍若又想起當年的陳塘關(guān)。

即便是于神仙而言，時間過去得也太久。漫長而看不到盡頭的生命為凡間萬物所艷羨，但那同時也意味著感情上的淡薄。

他已經(jīng)想不起目睹哪吒自刎時是否感到些許悲傷，可還記得，那時，被他視為禍患的兒子也是帶著這樣的表情，毫無留戀地將橫在脖子上的劍向下抹去，鮮血四濺。

這么多年過去了，倒是絲毫都未曾變過，絲毫都未曾長進。

李靖的眼神變了又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