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不僅限于此,她回憶起了這里的地形,正因如此才能不依靠別人幫忙地回到了老鼠精的臥房里,以及,變幻容貌的法術也不是不能解開了。
實話說,白榆對這樣斷斷續(xù)續(xù)才從原主那兒得到記憶的情況還蠻頭疼的,這讓她覺得自己有點依仗的同時又束手束腳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但仔細想想,一股腦兒地拿到記憶也不一定就是好事,她自己只是個二十歲都不到的大學生,人家老鼠精可是活過了幾百年的老妖……兩相對比之下,她到時能不能保持自我還是未定的吧,不過和現(xiàn)在相比,只是一下子被吞沒還是一點點被侵蝕的區(qū)別罷了。
她將雙劍平放在了桌子上,用手指輕輕觸摸著冰涼的劍鋒,白榆毫不懷疑這鋒利程度會吹毛立斷,她也一點都不想知道這劍到底取過多少性命,又飲過多少鮮血。
只是……那都是遲早要面對的事情罷了。
白榆伸了個懶腰,這還不到一天的時間里接連發(fā)生的事簡直讓她身心俱疲,但首先還有要做的事情,她打開了衣櫥,在里面挑了兩件入眼的將身上那男裝換了下來。她遲疑片刻,覺得現(xiàn)在也還不適合叫手下們過來,干脆就胡亂將衣服和靴子塞進了床下。
然后,她坐在桌前對著鏡子,一邊心中默念,一邊閉著眼睛,單手自上而下地緩緩從臉前劃過。
“……!”
再次睜開眼時,白榆被鏡中的人臉嚇了一大跳。
接連著換了兩張臉的感覺實在是微妙,特別是現(xiàn)在這一張——她不自覺地就想起了《詩經》里的幾句詩,“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這也著實不能算是她自夸,畢竟這臉原本是不屬于她的,只是如今……
白榆不太敢相信地用食指戳了戳臉蛋,看見鏡中人也做了同樣的動作。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白榆自然也不例外,她確實暗暗為了自己如今的外表而欣喜,可與此同時,也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沖動……她更想換回自己原先那副模樣。
……罷了。
她自桌前站起身,想著稍微歇息一會兒便靠在床上,白榆本來以為這么兇險的處境會讓自己沒法怎么徹底放松下來,哪知道身子才剛剛挨到柔軟的被褥,巨大精神壓力所帶來的疲憊就鋪天蓋地的壓住了她的眼皮。白榆越發(fā)覺得眼睛沉重得睜不開,干脆稍微蜷了蜷身體,想著睡就睡一會兒好了。
意識還真就這么沉了下去,可惜只維持了可能連短短幾分鐘都不到的時間,一聲刺耳的鳴叫就忽然在不遠處響了起來,惹得白榆一個激靈。
……誰?。?!
饒是白榆沒有起床氣、這短暫的休憩大概也不能算是睡眠,好不容易放松下來的神經重新緊繃所帶來的憤怒也讓她差點有了要失去理智的趨勢。她重重地做了兩個深呼吸,驀地憶起這里又是單獨成的院落,再想想那響起的是烏鴉的叫聲,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拉開窗戶后,她果然看見了一個停在枝頭上的黑色身影。
雖然還在比丘國的時候還沒有看得分明,不過現(xiàn)在白榆知道了,這就是同一只鳥。
“誰給你膽子上這兒來的?”她板起臉來,從旁邊的桌上掂起一個胭脂盒,作勢要打,“還敢擾了別人的清夢?”
“哎、哎哎,夫人,咱們有話好好說?!?/p>
一見她這副態(tài)勢,那烏鴉也急了眼,開口便說起了人話,語氣中甚至夾帶了諂媚的笑意:“您可別像那小丫頭一樣動輒就動手啊!”
這話一出口,它便自知失言,又怕多說多錯,只好“嘿嘿”地笑,這笑聲和模樣搭配起來古怪得有點滲人。
要是原身老鼠精,這時候恐怕不會輕易地就放過它了。
可惜白榆不是。
她將胭脂盒往桌上一撇,也不搭理它,等著它自己從實招來。
打從最開始見到的幾人,她一一都從復又獲得的部分記憶里得知了他們的身份。
無底洞雖是以她為王,底下的妖怪卻五花八門,從何處投奔而來的都有,老鼠精也都一并將它們都納入了麾下。
鴛鴦的地位的確是與老鼠精較為親近的,其實本是鴦成了精,只是老鼠精覺得順口便喊她“鴛鴦”,她自己倒也是歡天喜地地應了。這姑娘心機不是沒有,卻算不得多深,更不會將其用在老鼠精的身上,正因如此,原主對她挺有所信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