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遇上鴛鴦開始就被一直畢恭畢敬對待的白榆立刻就察覺到了這人的態(tài)度不一般,雖不至于是以同等的口氣說話,可語調(diào)里是聽不出多少對她的尊敬之意。
這“二當家的”接著便眼神在她身上轉(zhuǎn)過,表情微妙道:“你……怎么還是這副打扮?”
……
……?!
他不說白榆還真想不起來,這一路上所有人都對她態(tài)度無異,以至于她根本就忘記了當初是誰扒下了那個男人的衣服又套在身上,現(xiàn)在顯得不倫不類的。而且……
白榆下意識想摸一下自己的臉,然而“二當家”在前,她生生忍住了這個動作。
現(xiàn)在的面容雖說是長得不錯,可她從一開始就有種少了點什么似的感覺,加之,她總覺得這和老鼠精素有的艷名不甚相配。也就是說,老鼠精在外出時并未以自己的真正面貌示人?
大概是用了什么法術(shù)吧,問題是白榆不知道怎么解除這層法術(shù)。
“你來這是干什么的?”
因為根本無從解釋,白榆也沒理會這個問題,她時刻提醒著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想象著如果是老鼠精本人會做出何等的反應(yīng),勉強反問道。
“二當家”聞言瞥了一眼被她砸壞的右扶手,看著他的表情,白榆發(fā)現(xiàn)這里的人都有一種強大的想象力,能把她本來沒想多少而做出的行為生生腦補出另外一種意義。這樣也不是不好……至少為白榆省下了一點力氣,結(jié)果是好的,但是這樣總會讓人感覺微妙。
他到底還是一五一十地把他知道的情況報告給了白榆,內(nèi)容無非是昨天半夜忽然遭襲、他帶著手下們擊退了那些不知是來搶地盤還是來尋仇的妖怪,一個活口也沒有留,相反的是他們這邊根本就無“妖”傷亡,唯一的損失就是房舍方面,所以他差鴛鴦他們前去將她請回來,希望在這期間能夠穩(wěn)操大局。
他既然說,白榆也就聽了一耳朵。聽是聽了,其中有多少地方可以相信就是另一回事了,鴛鴦提前的警告、他那與旁人不同的口吻,都是白榆產(chǎn)生懷疑的原因,不過她直覺這“二當家”跟她匯報的是實情,至于隱瞞了多少就不一定了。
“他們是從哪里進來的?”
“洞中出入口只有一個,也自然是從那里闖入。”
“既然如此,”白榆從椅子上站起,繞過方案,從他的身邊走過,不知道為什么聞到了一股甜甜的味道,“為何毀壞的只有里面的房屋,首當其沖的門樓和周邊的花草樹木都沒有留下半點痕跡呢?”
“二當家”神色不變:“他們起先是秘密潛入的,當晚負責警戒的家伙打了瞌睡,我已經(jīng)責罰過了?!?/p>
白榆一言不發(fā)地注視著他,對方還沒說話,她自己倒有點虛了,硬撐著側(cè)身對著“二當家”,故弄玄虛道:“我想說什么,我想你都知道,該點的我就只說到這里,你自己想想吧?!?/p>
對方聞言便沉默下來,白榆想了想,覺得再多說也無益,徑直往門口走去。她剛一只腳跨過門檻,忽聽身后有人開了口。
“夫人。”
她差點身子晃了一下,不知道為何,被這人這么叫她總覺得有點惡寒。
由于剛才的打滑,她自然而然地扶了一下門框,白榆緊接著便愣在了那兒,連“二當家”接下來的話都渾渾噩噩聽了去又似沒聽見。
“歡迎回來?!?/p>
一進房,白榆就反手死死把門關(guān)了起來,順便扣上了門閂,接著也不管旁的什么,直接靠著門滑坐在了地上。
這兒可絕對是不會有人闖進來了。
她緩了口氣,伸手往后頸上摸了摸,那里已經(jīng)滲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她畢竟不是真正的金鼻白毛老鼠精,對峙時的佯裝意味深長實則心虛也不知道有沒有被對方看出。以及,她剛剛才終于意識到一個問題,縱使老鼠精法力高強力量超群,她不會用那又有什么用?
……嗯,雖然現(xiàn)在也不能算完全不會。
白榆無意識地在眼前攤開了右手,片刻之后,她忽然反手撐在地上站起身,將目光投向了正對著門掛在墻上的兵刃。從那高度來看,這是老鼠精自己掛上去的,更何況也沒人敢出入這里,她伸手取下那兩把長劍,不由暗自乍舌,一方面是驚訝于雙劍的分量,一方面也是對能夠輕易揮舞起這兩把劍的“自己”的訝異。
她方才扶住門框的時候,就像是觸動了什么奇怪的開關(guān),又像那時在大街上一樣得到了一些記憶的片段,盡管極為有限,但對處理眼下的狀況不得不說是有所裨益——起碼她了解到了一點這里的大致人際關(guān)系,對吧?
當然也不僅限于此,她回憶起了這里的地形,正因如此才能不依靠別人幫忙地回到了老鼠精的臥房里,以及,變幻容貌的法術(shù)也不是不能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