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她的話,哪吒雖沒有立刻就接著開口,神情卻總算是松動了些。他同樣也沒有馬上就收回撐著桌子的手,仍然保持著俯視著白榆的姿勢。
“藥是他下的,”他嘴唇動了動,終于說道,“你并不知情,對吧?”
……來了!
從剛開始,白榆就一直在擔心哪吒到底會什么時候問她這個問題,然而當終于面臨之時,興許是因為察覺到了哪吒的危險感覺消去不少,同時也沒有多少懷疑她的意思,白榆反而沒有被質(zhì)疑與黃喉的關(guān)系時那般緊張了。
只是,既然問出了口,心中必然還是有些不信任她的,這一點雖然讓白榆有點不舒服,不過畢竟是在她這兒出的事,會這么想也無可厚非。
“那是當然……那時我發(fā)現(xiàn)事出蹊蹺,便叫來泡茶的侍女質(zhì)問,發(fā)現(xiàn)她是清白無辜的時候本想讓她去查清,哪料得黃喉竟然不請自來地主動承認了是他下的藥,也承認是想借機謀反。”白榆解釋道,“于是,便發(fā)展成了先前那副局面?!?/p>
“……原來如此。”
哪吒這一聲應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目光落了下來,掃視了白榆周身兩眼。
他這舉動讓白榆心里平白生出了些不安。
“哥?”
她叫了一聲,接著便看到哪吒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似的愣了下,隨即另一只手半掩在了臉前。
“既是這樣,你要去處理什么就先去處理吧,”他慢慢直起身體,支在桌上那只手也收回在身側(cè),偏過頭去沒看白榆,“他應當不敢再做些什么,只是這么耽誤著難免會多生出些事端。”
白榆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應了好,立刻沖出了臥房,她巴不得立刻逃離這詭異的氛圍。而在白榆身后,哪吒的目光本跟著她,在她的身影從門口消失后便收了回來,擋在臉前的手也放下,只有身側(cè)那只手還緊緊握著,手背上因為用力過度而隱約浮現(xiàn)出青筋。
不這么做的話,他恐怕無法控制得住自己,以至于做出些無可挽回的事情。
他受那夢的影響比他想象中還要大,自打出世以來,哪吒便甚少有過那方面的想法。今日栽在了那烈性的藥物上,加之她過來攙扶他時兩人的接觸,所做的夢讓哪吒尷尬到無以復加,就算是醒來之后也難直視他那“義妹”的臉,甚至連衣服的邊角都不敢去看。
所幸他一直提醒著自己兩人的身份,就算是父王不承認,那日在如來面前所做誓言也并非作偽。
只是就算如此告誡,哪吒知道自己內(nèi)心也有所動搖,不然也不會再看到對方如此袒護那個叫……黃喉的家伙時,一股無名火徑直從心中冒起。他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為什么而生氣,是在為對方為了躲避自己而將那家伙擋在面前,又或者……是因為兩人可能會有的關(guān)系?
想到這里,他便險些被怒火毀了理智,要不是那聲“哥”提醒了他,將他搖搖欲墜的理智拉了回來……那哪吒本來以為已經(jīng)壓下去的藥效恐怕又要復燃了。
總之,不論他的感覺如何變化,如今趕緊把人帶下去才是緊要大事,之后自然有足夠的時間待他慢慢梳理,姑且不急在這一時。
只是……至少這間房里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哪吒深吸一口氣,邁步直接跨過了門檻。
“竹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