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旖旎風光,卻氤氳著淺淺的哀傷。
奚薇閉著眼,抬手緩緩撫摸過頸側(cè)的紅痕。那痕跡已經(jīng)完全沒有感覺,只在皮膚上留下了印記。
昨夜的情景一點一點入侵奚薇的大腦,在寂寥的夜里十足彰顯著自己的存在。
奚薇并非酒后失憶的人,甚至酒后的記憶比之其他顯得更加清晰明了。
一時的沖動她并不后悔,尤其是當徐晏激烈地回應(yīng)時,仿佛祝夏節(jié)那日盛大的煙花會在奚薇的心里綻放。
但是,徐晏離開了。
在她們親密相交后,在她們還未相互訴說心意時,在她心間充盈著滿滿情愛時,徐晏離開了。
奚薇曾經(jīng)不通情愛,她不理解奚明越對搖紅的生死癡戀,她也不懂得秋心對柳絮的求而不得。但此時此刻,在她淺淺品嘗了情愛的滋味,她才明白:哦,原來情愛就是這般令人深陷。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情愛于人,個人有個人的理解,個人有個人的滋味。
奚薇不知是否已經(jīng)深愛,只是覺得,不問過去,不問將來,在今日,在此時此刻,她想要牽起徐晏的手,握住她纖細的手指,同她相視一笑。
她喜歡徐晏嘴角彎彎的模樣。
“徐晏”奚薇閉著眼,紅唇微啟,喃喃之聲微弱如蚊吟,消散在水波晃動之間。
半開的格窗外面,一輪明月高掛,一如昨日。
不同于奚薇的后知后覺,一吻之后,徐晏一夜未睡。
她靜坐在床邊,右手手指勾著奚薇的一縷黑發(fā),黑色純?nèi)坏捻右徽2徽5那浦焖拿嫒荨?/p>
徐晏未曾進學,只多識了幾個字,在春湘樓里聽了幾耳朵秀才吟誦的陳詞濫句,她甚至找不出此刻何字何句來描繪此刻的心情,
她只知道她很激動,覺得xiong腔里充盈著飽滿的情感,讓她的心臟劇烈跳動。她想要喚醒奚薇,同她說上千言萬語,但是還沒有張口,話語如煙般消散。
就這樣沉默著描摹奚薇沉睡的容顏,徐晏怎么看也看不夠。直到天色漸明,她才不舍的起身。三步回頭,忍了又忍,還是情不自禁回到床邊,彎腰貼著奚薇的紅唇送上淺淺一吻。
宣城不遠但也不近,徐晏在車行租了一輛馬車代步,車夫揚鞭,馬車嘚嘚,桑城才入白日,他們已經(jīng)出了城門踏上官道。
轉(zhuǎn)過一處長長的、蜿蜒的官道時,徐晏掀開簾子回頭一望,青山綠樹間,桑城已經(jīng)只剩下小小的殘影,而她心心念念的人,只能閉眼描摹。
“呼——”徐晏長長呼出一口氣,突然無奈地笑笑,奚薇索要的承諾,此刻真的給她套上了一層枷鎖,而她,甘之如飴。
馬車停在離宣城地界不遠的地方,徐晏跳下馬車,讓車夫回去。宣城情況不明,徐晏不想要再牽扯無辜的人。
遠遠望去,宣城城池頗小,瞧著還比不過三分之一的桑城大小,不過在城外有許許多多的村落。村落聚居的地方,毗鄰寬闊的層層田地,才入秋不久,不少農(nóng)夫正在地里收割糧食。
此刻快到午間,村落之間炊煙縷縷升起,農(nóng)婦招呼著漢子吃飯,吵吵嚷嚷的,比之桑城更有濃厚的生活氣息。
徐晏環(huán)顧四周,甚至找不出半點饒玉口中所謂宣城混亂的痕跡。
宣城城門口僅有幾個士兵把手,瞧著徐晏這樣明顯是生面孔的人完全見怪不怪,直接將人放了進去。
真熱鬧。這是徐晏進城后唯一的想法。
宣城的街道上處處張燈結(jié)彩,紅燈籠迎風招搖,不少孩童在街上打鬧唱著童稚的歌謠,大人們臉上也都帶著歡欣的笑容,手上提著不少糧油魚肉。
徐晏瞧了瞧,走到街邊拉住一個長相和藹的大娘:“大娘,這是要過節(jié)了嗎?怎么這么熱鬧?”
大娘被叫住也不惱,甚至熱心的為徐晏解惑:“姑娘一看就是從外地來的吧。我們宣城能有什么節(jié)日???這是在慶祝啟靈大會的召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