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衣青年瞥見徐晏,眼中露出一絲詫異,便合上折扇抵住下顎,饒有興趣地問:“謝兄,這是何人?你何時有這般貌美的女子作紅顏知己?本少竟也不知道,謝兄藏私了??!”
xie,玄衣男人姓xie,這又是一個新消息。徐晏目光一閃,用指甲狠狠掐住手心來掩飾自己的激動,這么長時間,她終于知道了玄衣男人的一點點消息。
玄衣男人笑了,有些輕微的責怪:“這可不是什么紅顏知己?”他的目光溫柔,落在徐晏身上仿佛有說不清的情誼。
徐晏汗毛炸起,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然后她垂下眸子,習慣性地露出掩飾般的微笑。
“這是你的嫂嫂,再過三月。我和你嫂嫂就會成婚,到那時你可要來觀禮?!?/p>
玄衣男子說著,朝徐晏招手,徐晏輕巧地窩進他的懷里。
“嫂嫂性子真溫柔,若是我家那位,敢用這般招貓招狗的姿態(tài),必然是要鬧上一場的。”黃衣青年重新?lián)u起扇子,語氣溫柔甜蜜。
“說來還要感謝謝兄,讓我能一了心愿?!?/p>
“何必如此,你嫂嫂自幼柔順罷了?!毙履凶硬唤浺鈬@息:“而且我知你情深,只是,搖紅姑娘她”
在黃衣青年收斂笑容的冷臉下,他的聲音逐漸低落,直至消失。
徐晏靜悄悄地聽著,腦子里繃緊一根弦,牽扯著僵硬的、被束縛住的肌肉。
弦樂進入gaochao,一聲清越的鐘鳴落下,徐晏銀牙咬緊下唇,不顧低落的鮮血,從寬袖中探出纖細的手腕,將一只細長的銀簪刺進玄衣男人的xiong膛。
玄衣男人半點不見訝異,他溫和地、滿臉憐愛地捏住徐晏的腕子。手指使不上力道,銀簪從掌中墜地,發(fā)出一聲哀鳴。
徐晏面部僵硬,詭異地掛上了如往常一般分毫不差的笑容。她用盡渾身的力道掙扎,卻只瞥見玄色衣襟下沒有涌現(xiàn)半點血跡。
壓抑的惡心感落到實處,xiong腔里的酸水涌上喉頭,終究忍不住,偏頭嘔吐。
“嘔——”徐晏從床上翻身,撞響了床邊系著的小鈴鐺,趴在床頭干嘔。
“姑娘,”守在屋外的小丫鬟聽見聲響,出聲詢問,“出了什么事兒?”
徐晏扯了帕子抹凈嘴巴,滿嘴苦澀,久久才回了一句,“無事?!?/p>
待到身體緩過氣兒,喉嚨里不再有嘔吐的欲望,徐晏有些氣喘地躺在床上,雙眼無神,直直盯著天青色的紗帳。
又是這個夢,又是那個看不清容貌的男人。
徐晏平日覺淺,春湘樓做的又是夜里的營生,她很少沉在夢里??勺源蛞荒昵伴_始,只是淺眠都能進入夢里。
夢里的場景永遠停在一間雕梁畫棟的宮殿,長明燈燭火幽幽,瑞獸香爐散發(fā)著厚重的沉香,一個身著玄色衣裳、頭戴玉冠的男人坐在上位,他像是逗弄一只寵物一樣折磨著徐晏。
徐晏惡心得想要嘔吐,夢里如同偶人一樣的身軀卻馴服地當了人的寵物。她甚至一直低著頭顱,脖子上如同懸了千斤墜鐵,永遠沒辦法看清男人的容顏。
還有那一張臉,那張在夢里銅鏡中窺見的的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