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帝嘴唇翕動,忽然發(fā)出一聲低沉怪吼,五行鬼王齊齊一震,次第插臂鎖腿,宛如鎖鏈一般緊緊相接,姿勢古怪已極?!芭钆睢边B響,黑、青、赤、黃、白真氣光浪刺目大作,從他們相連的經脈洶洶滾過,直沖白金鬼王雙臂,再經由他的“手太陰肺經”與“手陽明大腸經”轟然灌入黑帝的水屬正經之中。
“乓!”黑帝枯發(fā)沖冠,慘白的臉皮驀地膨脹凸鼓,繼而“噗噗”輕響,周身倏然鼓脹,碧眼圓睜,兇光大作,嘴角露出一絲陰森獰笑。王亦君大凜,知道他即將發(fā)起兇狂猛攻,凝神戒備。瞥見那緊緊相連的五行鬼王,心中突地一跳,閃過一個念頭。
“轟!”黑帝雙臂飛揚,十道絢光脫拳怒爆,轟然融合為一,化作一個巨大無匹的五彩龍頭,怒吼飛沖,當頭轟隆壓落。王亦君大喝一聲,激生黑水真氣,倒旋定海珠,一式“九曲黃河”全力反撩。
“呼!”剎那間,瑤池水浪在他身側纏卷為一道巨大的白龍水帶,重撞在那絢光龍頭之上。“啪唧!”霓光耀目鼓舞,水花迸射。水霧迷蒙中,王亦君念力四掃,早已計算妥當。氣浪方甫激爆,他立即因勢隨形,藉著那反震之力巧妙地倒彈飛退。擰身抄足,瞬間劃過一道弧線,斜斜沖到那白金鬼王的后方。
黑帝日光電掃,立知不妙,怪喝聲中,雙臂回掃,絢光龍頭分迸離散,驀地化為十道飛龍氣兵,急電迥旋騰舞。王亦君青影飛閃,倏地從兩道光龍氣兵之間穿過。瞬息之間,他借助那反震倒貫的黑水真氣,以水、木、火、土、金的順序,游走經脈,回圈激生出強沛無匹的白金真氣,洶洶貫入“手陽明大腸經”。
“轟!”氣涌“商陽”,直沖天元逆刃,銀光鼓舞,轟然迸爆,宛如一道耀眼白虹直貫長空。天地陡亮,萬山俱白,便連遠處的火山紅光亦瞬間失色。剎那間,群雄屏息凝神,心跳似已停頓。只見那十道交錯飛舞的絢光氣龍中,一彎雪亮的弧光如月牙飛旋,一閃即沒。
“喀嚓!”隱隱傳來某物斷裂的輕微聲響。那赤火鬼王身形忽頓,腰際紅衣一字翻裂,驀地現出一道淡淡的血痕?!斑辏 比f千血珠飛旋激射,赤火鬼王上下半身陡然錯裂,被下方青木鬼王的真氣洶洶沖擊,驀地爆炸開來,血肉橫飛。
黑水鬼王、青木鬼王促不及防,連鎖相接,慣性上沖,青木鬼王的雙手驀地拍抵在黃土鬼王的雙足之上。
“砰砰”連響,碧木真氣轟然沖入“足厥陰肝經”、“足少陽膽經”。木氣克土,毫無防范之下,黃土鬼王不啻于被兩柄尖刀雷霆劈入,悲鳴聲中,黃光渙射,經脈迸裂,倏地拋飛摔落。
氣浪轟然崩炸,慘叫凄烈。黑水鬼王、青木鬼王又與上方的白金鬼王激撞一處。此次卻是青木鬼王的頭頂被白金鬼王的凌厲真氣重創(chuàng),“卡啦”脆響,腦碎頸折,紅白飛射。
黑水鬼王余勢未衰,倏地與白金鬼王相撞,兩人悶哼一聲,一齊向后跌飛,真氣迸爆反彈,萬千氣箭“噗噗”激響,破入黑帝體內。黑帝周身大震,慘白的臉突然脹紫,碧眼暴凸,一道淤血破口飛噴。“呼隆”那十條絢光氣龍劇烈顫抖,即將圍撞到王亦君的剎那,光芒吞吐蕩漾,突然渙散崩舞,輕煙淡霧似的化散開來。
眾人目瞪口呆,尚未明白怎么回事,五大鬼王業(yè)已兩兩自克,三死二傷,五行連環(huán)陣登時告破!電光石火之間,王亦君擰身錯步,“老妖怪,這一刀是為了今日死傷的五族朋友!”天元逆刃一字怒斬。
黑帝臉色青黑,反手一拍,奮力擋開這雷霆萬鈞的一刀,又噴出一口淤血,倏地朝下墜落。王亦君身勢如電,不給他絲毫喘息之機,“這一刀是為了黃帝陛下!”銀光刺目,風聲劈裂迸揚。
“咻!”彩光碎裂,血箭飛揚,黑帝怪叫聲中,倏然翻退。五鬼陣破,黑帝受其氣浪反撞,經脈重創(chuàng),五行真氣岔亂相沖,此時又勉力連接兩刀,登時神識渙亂,如萬蟻咬噬,裂痛欲狂。
“這一刀是為了魷魚!”王亦君驀地大喝,五行真氣如天洪泄地,地火噴天“轟”地一聲,天元逆刃破空飛旋,光輪怒舞,萬千道霓光彩線離心飛甩,一閃而過。
黑帝嘶聲怒吼,五道霓光繞臂飛沖,“蓬!”還未化作五龍形狀,已被那神刀氣芒瞬間劈裂。胸腹之間登時裂開一條斜斜的長縫,鮮血噴涌,萬千尸蠱激射而出。“噗噗!”悶響,兩道氣兵余勢凌厲!弧電似的劈入王亦君的腰肋。
王亦君倏地一震,眼前發(fā)黑,劇疼錐心,肋骨、經脈似乎突然斷裂,一時間,氣血淤堵,呼吸不得。倏地飄然后退,翻身躍至八殿斷柱之上。青他強忍刺痛,縱聲長嘯,壓抑已久的悲怒都在這一剎那爆發(fā)出來,“你自稱天下第一,原來……原來不過爾爾!”
黑帝當空凝立,暗綠色的兇睛驚怒狂亂地瞪視著王亦君,似乎猶自不信自己敗在他的手中。喉中“赫赫”
作響,作勢欲撲,忽然氣消神亂,腳下一空,重重地摔落在冰面上,再也動彈不得。冰屑紛飛,鮮血四濺,數百只蠱蟲從他傷口震彈飛射。
王亦君心中一寬,再也支撐不住,眼前昏花,劇痛攻心,倏地坐倒在柱頂。他肋骨斷了四根,陰維、陽維等脈盡皆震斷,若無一月調養(yǎng)不可恢復。若非黑帝業(yè)已重傷,真元大減,只怕他此刻早已經脈盡碎,人歸地府了。不知過了多久,群雄方才如夢初醒,爆發(fā)出驚天動地的歡呼吶喊聲。
就在此時,喧鬧如沸的嘈雜聲中,驀地響起一聲詭厲的號角。王亦君倏地一震,那號角聲詭異飄渺,帶著說不出的陰冷妖魅之氣,當是洛姬雅的玉兕角無疑。循聲望去,浩淼冰波之上,一只碩大的碧綠怪物急速滑翔飛來。
其上側坐著一個黃衣少女,仰頸吹奏一彎淡綠色玉石號角,耳垂上兩條赤蛇韻律曲彈,雪白雙足輕輕搖蕩,宛如一個十一、二歲的天真女童。驀一轉頭,細辮紛揚,明眸顧盼,笑容甜美無邪,“哎呀,我來得遲了!沒趕上熱鬧光景?!甭暼缙淙耍程鹑缣O果。
眾人大凜,喧嘩立止,紛紛警惕戒備。這女魔頭瞧來天真俏皮,卻是心機歹毒,厲害之至,不知她所來為何?此刻眾人蠱毒未清,萬千尸鬼尚旁徨在側,倘若她忽起惡念,以玉兕角御使這些妖鬼趁火打劫,那可頭疼之極。
“仙子駕臨昆侖,有失遠迎,還望恕罪,不知深夜來此,有何貴干?”姬遠玄踱步而出,應龍等人騎龍乘鳳,盤旋在前,冷冷地盯著流沙仙子,只待姬遠玄一聲令下,便立時動手擒拿。
流沙仙子舌尖一吐,“嘿嘿,你道本仙子稀罕勞什子的蟠桃會嗎?若不是我的親親小情郎央請本仙子前來救駕,你們就算是拉了九龍船、八駿車,千跪百拜也請我不來呢!”
西王母淡淡道:“不知仙子的情郎是誰?也在這蟠桃賓客之中嗎?水香竟有幸請得他來,豈能不好好拜會?”洛姬雅黑白大眼一轉,凝視著王亦君,笑吟吟地道:“好情郎,西王母要拜你呢!還不扶她起身?”
八族眾女嬌呼迭起,群雄大嘩,倍感驚訝;唯有六侯爺、姬遠玄等人早已猜到,神色古怪,微笑不語。王亦君頭皮發(fā)怵,“仙子莫拿我取笑,我何曾央請你來?”洛姬雅眉尖一蹙,惡狠狠地插腰望他,待要大發(fā)嬌嗔,突然“噗哧”一笑,“臭小子,你的臉皮怎地變得這般薄啦?怕龍女聽見了,吃醋降酸雨嗎?”
王亦君臉上一紅,待要說話,卻忽地氣岔劇疼,汗珠涔涔而下。又聽流沙仙子脆聲道:“臭小子,適才本仙子在河邊洗草藥,你忽然從水里鉆出來,甜言蜜語、死乞白咧地央求我,說什么有人用尸蠱驅鬼害人,要我務必幫你一忙,將那些蠱蟲驅除干凈,怎地現下又翻臉不認啦?”
眾人大奇,無不轟然,雖覺不解,但料想流沙仙子所言非虛,對她敵意登時大減。王亦君一愣,自己何時做過此事?驀地想起先前夸父說過,自己與他打賭,讓他追搬救兵之事;靈光一閃,轉頭迅速掃望人群。
洛姬雅見他東張西望,聽若不聞,心下有氣,“臭小子,你到底說不說話?再不說話我可走啦!”王亦君驀地在人群中尋見晏紫蘇,見她杏眼清澈,嘴角微笑,神色輕松嫵媚,略帶著一絲捉狹得意,與先前那悲痛、恨怒的模樣截然不同;登時大震,心中閃過一個念頭: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