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不免有些失望。這些天,他借授課之便,為他陳述了天擇的內(nèi)憂外患,希望赤拓能有所行動,但他卻毫無回應。
赤拓不惜紆尊降貴地將自己迎回朝廷,難道不是為了勵精圖治,建立一番偉業(yè)嗎?何以招攬其人,卻又不盡其事?
他是否真的能成為他心目中的明君?昌伯又有些動搖起來。
是夜,不知自己的人品又遭到懷疑的赤拓正悠閑地靠在浴池中,閉目養(yǎng)神。
“需要按摩嗎?”一個聲音突然傳入赤拓耳中。
赤拓想也不想便回道:“按?!?/p>
好半天過去,身后都毫無回應。
赤拓奇怪地轉(zhuǎn)頭望去——喝!只見一道忽明忽暗的人影飄在他身后,一身紅衣,長發(fā)散開在空中浮動,面目模糊,有如厲鬼。
赤拓張開嘴,好半晌才把自己瞎掉的心臟放回原處,出聲道:“下次能否麻煩你端端正正地出現(xiàn)?”
未然并不覺得自己有哪里不端正。
她對赤拓說道:“你最近對昌伯似乎有些疏離?”
赤拓轉(zhuǎn)過頭,哼了一聲沒有回話。
目光不經(jīng)意瞥見自己半裸在水上的身體,突然意識到不對,他這不是還在沐浴嗎?身上□□,妖女到底知不知道何為男女之防?她來找他都不看時間地點和場合的嗎?
赤拓正想對她進行一番教育,卻見她直接蹲到浴池邊,抱著腿一副準備促膝長談的架勢。
赤拓瞪著她,嘴角有些抽搐。
“為何疏離昌伯?他可有何過失?”未然問道。
赤拓目光偏移,實在沒臉告訴她事實真相。
“赤拓,有何不順但說無妨,對我何須隱瞞?”
赤拓臉色沉沉,硬聲道:“昌伯確實學識淵博,在他面前,孤覺得自己像個無知小兒,根本無法與他答辯。”
他第一次深刻感覺到自己的不足,以前自詡為王,不可一世,但真正去學的時候,才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懂。天下賢能,怎會看得起如此才疏學淺的君王。
“原來如此?!蔽慈稽c了點頭,緩聲道,“赤拓,你何須為此感到羞恥?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無惑?既有疑惑,便應主動去尋求答案。師者之職便是為人解惑,求知之心不應被恥笑。以昌伯之賢,又怎會因此而看低你呢?相反,你若能放下帝王的傲氣,謙虛求學,他恐怕會十分贊許。”
赤拓沉思不語。
未然又道:“莫要因為身份而束手束腳,在昌伯面前,你只要將自己當作一位學子即可。”
“他……真的不會因此而看低孤?”
“你何時變得如此沒有自信了?”
論武自然可以傲視群雄,但論文,赤拓還真沒法打腫臉充胖子。朝中隨便一名官員恐怕都比自己有學識。
“好吧,孤明白了?!背嗤貞省<热灰呀?jīng)有所決定,斷不能半途而廢。結(jié)果如何,總要試試才知道。
“孺子可教也?!蔽慈毁澚艘宦?。
赤拓對于她的稱贊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完全是一副哄小孩的口氣。
“嗯,那我先走了?!蔽慈徽酒鹕?,剛準備離開,卻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說道,“對了,我今天去漆山逛了一圈,順便給你帶了點東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