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慶帝勃然大怒,將字條重重地拍在桌面上,寒聲道:“如今命案在前,你仍不以為意,真正不朕放在眼里的,只怕是你姬秋雨!”
“皇叔言重了。”姬秋雨抬眸,平靜地望著他,淡淡道,“不問因果,不明是非,皇叔以一葉障目,我何辭為辯?”
“牙尖嘴利,不知悔改!”安慶帝從席上站起,指著她的鼻子,破口大罵。
“官家勿要?jiǎng)优比~墨婷近身,輕拍他的背,勸解道,“讓那位姑娘自己說吧?!?/p>
眾人的目光一致落在堂下蓬頭垢面的女人身上,半晌,柳青竹才緩緩抬起頭來,而最先所言只是三字:“不是我。”
葉承德面色陰沉,寒聲道:“那方才清查時(shí)你為何缺席?還有你身上這兩件,又是怎么回事?”
柳青竹沉靜地看著他,未有懼色,一字一句道:“刺客將我挾持至林中,留給我這兩樣?xùn)|西,還讓我替他轉(zhuǎn)讓句話?!?/p>
葉承德追問道:“什么話?”
柳青竹注視著他,冷聲道:“他說,天下之大,臣不是臣,君不是君;人間苦海,冤不能沉,氣不能平?!?/p>
最后一字念完,柳青竹目光幽幽落在整場未發(fā)一言的葉太師身上,忽而一笑,而這一笑卻被氣沖沖的姬秋雨一巴掌打散了。
姬秋雨甩開身側(cè)的官兵,怒罵道:“滿嘴胡謅,出言不遜,你瘋了不成!?”
柳青竹被打得偏過頭去,墨發(fā)貼在臉側(cè),嘴角流下汩汩鮮血。
眾人連忙將兩人拉開,場面一度混亂,葉承德氣得臉通紅,喘著粗氣,道:“快,快,拖出去打死!”
護(hù)城軍想上前抬人,卻被長公主擋住,姬秋雨陰鷙地環(huán)視周身一圈的官兵,咬牙道:“誰敢動(dòng)我的人?”
“胡鬧什么,還不退下?”葉墨婷雙眉顰蹙,喝退那群護(hù)城軍。
白芷觀摩了一整場的鬧劇,無聲地嘆了口氣,雙手覆于腹前,抬履行至堂中,道:“平章事不必再為難誰了,殺害駙馬的兇手,已然明了?!?/p>
話落,眾人皆是一驚,議論聲此起彼伏。葉承德俯視著她,雙眸微瞇,沉聲道:“哦?白大人已經(jīng)知曉兇手是誰了?”
白芷行了個(gè)禮,道:“查探駙馬傷口,可知兇器并非利刃,能做到一刀致命,兇手必然是慣用反手握劍的老手。”
“眾所周知,常年練劍者,掌心覆繭,但正手用劍和反手用劍所成之繭也會(huì)有區(qū)別,熟稔正手用劍者,成繭之處趨于虎口、掌紋交匯處,而反手用劍者,成繭之處更加趨于尾指、掌紋分散處。”說著,白芷在柳青竹身前蹲下,握住她的手,將掌心攤開。
眾人紛紛湊上去瞧,只見柳青竹的掌心白嫩,唯有虎口處有一層極薄的繭,更像經(jīng)年演練劍舞所致。
白芷放下她的手,舉步來到紅玉姑娘跟前,紅玉自覺地展露自己的掌心,細(xì)皮嫩肉的,未有一絲用過劍的痕跡。
白芷微微頷首,繼續(xù)往前走,來到秋蝶跟前。秋蝶垂著眼睫,遮住了眸中情緒,藏在袖中的手握緊成拳。
白芷上下打量她一眼,道:“秋蝶姑娘,到你了。”
秋蝶仍是未動(dòng),眾人察覺不對(duì),溫如鐵握住了刀柄,舉步走來。這時(shí),秋蝶下頜動(dòng)了動(dòng),有人大喊道:“不好,她要服毒!”
話音未落,白芷眼疾手快地掐住她的下顎,兩指伸入口腔,卡住牙關(guān)。
護(hù)城軍一窩蜂圍上來,七手八腳地將秋蝶摁在地上,白芷從她牙側(cè)夾出一顆黑色的藥丸,將其握在手心,輕聲道:“原來是死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