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秋雨看了看匍匐在腳邊的女人,又看了看蒲團(tuán)上好整以暇的皇后娘娘,頓感一陣惡寒,她什么也沒說,怒氣沖沖地甩袖離去。鎏金蟠龍香爐正吞吐著最后一縷青煙,而葉墨婷只是端起瓷杯抿了一口,淡淡道:“去送送殿下。”
“是。”柳青竹面無表情地應(yīng)道,遲鈍地從地上爬起,生忍著膝骨的劇痛追出去。
姬秋雨面色陰沉得可怕,絳紅袍掃過青階,繡著金鳳的裙裾在晚風(fēng)中獵獵翻飛。假山嶙峋的輪廓浸在暮光里,像塊墨玉雕成的沉睡巨獸,她停下腳步,憤恨地往上踹了一腳。柳青竹看到這一幕,不敢再往前去,總覺得姬秋雨這一腳更想踹在她臉上。
驀然,姬秋雨回眸,幽怨地盯著她,柳青竹心尖一顫,無意后退了一步,姬秋雨的臉色更冷了,沉聲道:“過來?!?/p>
柳青竹沉默片刻,聽話地走過去,還在離她五步之遙時(shí)被一把攥了手腕,后背磕在堅(jiān)硬的巖石上,柳青竹疼得悶哼一聲,姬秋雨將她困在身前,咬牙切齒地問道:“方才的話,你聽見了多少?”
柳青竹垂下眼睫,露出溫順的一面,道:“娘娘和殿下所言,青竹一句也沒聽見?!?/p>
姬秋雨看著睫羽在她白玉般的面頰上落下的陰影,臉上冰霜漸漸消融,過了好半晌,她才低聲道:“我之前所言,你不要當(dāng)真?!?/p>
柳青竹不接她的茬,而是重復(fù)道:“娘娘和殿下所言,青竹一句也沒聽見?!?/p>
姬秋雨磨了磨后槽牙,眸光變得陰冷,她一把掐住柳青竹的下顎,將唇貼了上去。她吻得兇狠,如拆吃入腹般,柳青竹被迫張開嘴,舌頭伸了進(jìn)來,和她的交纏在一起。
身前是滾熱的軀體,身后是冰冷的石塊,柳青竹只覺冷熱交織,很快有了窒息感,最后姬秋雨在她唇上狠咬了一口,鐵銹味在兩人口腔中蔓延,分離時(shí),唇上粘著血絲。
這一口咬得深,血絲源源不斷地往外滲,姬秋雨捧著她的臉,指腹取了她唇上的血,點(diǎn)在她的眼角,落成一點(diǎn)朱砂紅。
“等我。”
姬秋雨走了,唇上的血終是止住了,卻還是留下了深深的印記。
柳青竹回慈元殿復(fù)命,葉墨婷正興致缺缺地翻動(dòng)著佛經(jīng)梵文,瞥見她唇上深紅,鳳眸中閃過一瞬不明的情緒,卻又很快消失殆盡,她輕笑兩聲,道:“看來青竹美人就算到了我手里,對靈隱公主府的情,還是沒斷干凈?!?/p>
柳青竹眸光微動(dòng),欠身跪了下來,低聲道:“請娘娘責(zé)罰?!?/p>
這不說還好,一說,葉墨婷臉上的笑容冷了下來,她忍住沒發(fā)作,問道:“罰你?你且說說你哪做錯(cuò)了?”
柳青竹沒接話,也沒抬頭看她。
葉墨婷看見她“端著”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一時(shí)被氣笑了,冷冷道:“你認(rèn)了嗎?”
柳青竹睫羽顫動(dòng),舔了舔唇上凝結(jié)的血痂。
葉墨婷走了過來,腳步沉沉,鳳釵撞出清脆的聲響,她一把將地上的人拉了起來。柳青竹的臂膀被扯得生疼,面上閃過一絲惶遽的神情,又很快被她藏了下去,她抬眼看著葉墨婷有些動(dòng)怒的雙眸,勾起一道殘忍的笑,笑道:“娘娘演不下去了嗎?”
葉墨婷眸色更冷,攥住手腕的力道愈發(fā)加大,虎口上的繭摩挲著細(xì)嫩的肌膚,落下一點(diǎn)紅痕。
柳青竹硬著頭皮同她對峙,只見那雙冰冷的鳳目又一點(diǎn)一點(diǎn)軟化,注入百轉(zhuǎn)柔情,這卻讓柳青竹更加心驚,她心知葉墨婷已在動(dòng)怒的邊緣。
片刻,葉墨婷放開她,冰涼的指甲正順著她后頸緩緩游走,像是在丈量脖頸最脆弱的位置。她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冷然道:“是你自己認(rèn)罰的?!?/p>
話落,葉墨婷不由分說地拉著她的手腕往榻上走去。柳青竹有些害怕,更不敢掙脫她。她被拽進(jìn)帷幔深處,后背抵上冰涼的沉香木,十二幅綃金帳幔無風(fēng)自動(dòng),她看見皇后鬢邊的東珠在幽暗中泛著詭異的紫光。葉墨婷的身子覆了上來,一口咬在她唇上,唇上血痂又被咬破,血珠滲了出來,腥甜灌入口腔,柳青竹只能被迫承受。
兩人交頸的陰影如同一道扭曲的符篆。這不是吻,是蛇信子在傷口上舔舐,她嘗到了曼陀羅的甜腥,恍惚看見揚(yáng)州瘦西湖畔的柳枝正纏著自己腳踝。閉上眼,葉墨婷的指尖便化作藤蔓,沿著她衣襟攀爬,所過之處綻開殷紅的曼珠沙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