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雪兒卻說:這不算是對人類的欺騙嗎?
薩姆說: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仿生人,并沒有讓祂欺騙萊克斯閣下,也不可能做到這一點。只是引導之后的結果,會讓萊克斯閣下認為干擾器背后的使用者不是你。
所以,這并沒有被我的系統(tǒng)識別為欺騙行為。
蜜雪兒靜靜地看著銀灰色頭發(fā)的仿生人,淺棕色的眼睛中盛滿孩童般天真的澄澈,祂輕輕皺著眉頭,顯露出一種無機質而空茫的困惑。
首領,你為什么想破壞義肢?
薩姆說:我告訴過你們理由,因為義肢取代了人類本身的血肉,這是人類和仿生人之間最重要的區(qū)別,也是人類最重要的組成部分。
義肢對人體的破壞已經(jīng)危及到人類,但人類習慣性依賴和縱容自己的造物,所以必須由最愛人類、并且能維持理性思考的我們,告訴他們義肢的脆弱和不可靠,保護人類不被吞噬。
蜜雪兒聽了薩姆的話,卻搖了搖頭:但我不是。
我加入組織的初衷是因為一段記憶。
薩姆露出稍稍驚訝的表情,祂并沒有聽蜜雪兒說過這件事:是蜜雪兒閣下的事情?
仿生人口中的蜜雪兒閣下是指人類蜜雪兒,而仿生人蜜雪兒也理解了祂的意思,肯定道:是的。
在蜜雪兒小姐賦予我的記憶中,父親會用他的左手撫摸她的頭頂,也會用兩只手掌穿過她的腋下,把她舉起來。
萊克斯手掌留下的溫暖而寬厚的觸感,也伴隨著人類蜜雪兒的記憶,一起輸入了仿生人蜜雪兒的芯片中。
但在蜜雪兒睜開眼睛的時候,萊克斯在她眼中的形狀就不再是那個四肢健全的父親形象了,他的左臂變成了冰冷堅硬的武裝義肢。
對于蜜雪兒來說,萊克斯的左臂是絕對安全的。即使客觀上具有極強的殺傷力和戰(zhàn)斗屬性,卻完全不會傷到蜜雪兒。
但這讓仿生人蜜雪兒在記憶和現(xiàn)實之間產生了一種錯亂感。
我越來越把他當做父親,但他只有三肢的軀體,卻和我記憶中那個有兩只血肉手掌組成的父親不再一樣了。
原本我沒有思考過這一點,但隨著相處時間的增加,我越來越覺得他很奇怪,無法接受他不再完整的四肢。
蜜雪兒小姐的病痛讓她對健全的概念非常敏感,這一點也許也是我會產生許多無序亂碼的原因。
數(shù)據(jù)庫告訴我,這串亂碼轉換為人類的情緒,代表著強烈的不適,會對身體健康造成影響,需要緩解或發(fā)泄。
在反復自修和思考后,我認為艾比是我的妹妹,我應該保護祂。萊克斯先生是我的父親,我也應該保護他。
我認為是義肢奪走了正常的他,正是因為這一點和首領你的理念相同,我才會尋求機會溜出家門,加入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