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姜贊容不明緣由之際,薦云雪踏入了這篇青泥之中,向她走了過來。
華貴衣擺浸染污濁,浮光躍金的云紋被泥漿蠶食,化作一道道刺目黑痕,留在了河面上,從他的衣擺往上看,是一只向她伸出來的手。
這時姜贊容才注意到,他手腕上有一根細細的狀似透明的絲線,說是絲線也不盡然,因為那根線并不那么貼合皮膚,是有一些韌性存在的,那根線纏繞了他的手腕好幾圈,有些圈大有些圈小,看起來,更像是琴弦,在月光下泛著微弱光澤。順著手再往上看去,又發(fā)現(xiàn)此人的耳后還綴著幾縷彩色的流蘇,那賽雪欺霜的面容,摻雜了幾抹靈動的色彩。
妹妹的本命武器是琴劍,這琴弦,莫不就是她的琴上面的吧。
“先起來?!?/p>
姜贊容也不猶豫,搭上了他的手,借力起身。
月亮還高高的掛在天上,四野荒蕪,唯有殘月高懸,風卷著枯草掠過滿地狼藉的青黑色花泥。
這地方,怎么會有這樣惡心的東西?
可她又覺得這東西很是眼熟,不是花眼熟,是花被搗爛的顏色很眼熟。
這青黑色的腐敗色澤,與地宮石像上那些被她打爛的苔蘚如出一轍——連破碎的形態(tài)都驚人地相似。初入地宮時,姜贊容尚不明白那些苔蘚的來歷,直到取得黑甜鄉(xiāng)之眼后才知曉:這些正是它無法移動時,伸展到地面汲取養(yǎng)分的脈絡。
看著身旁的劍修,又瞥見滿地殘花,她終于明白黑甜鄉(xiāng)之眼為何如此衰弱。
敢情是它長一朵花,就被搗爛一朵花,長多少就被殺多少,生生不息卻難逃摧殘。難怪
“我是昆侖的薦云雪?!?/p>
“我與小竹是朋友,你是她姐姐,我可否也如她一樣稱呼你為阿姐?”
姜贊容不太能接受這樣的稱呼,她干脆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我是姜贊容?!?/p>
他點了點頭:“阿姜姐?!?/p>
“小竹死在了哪里?阿姜姐可以告訴我嗎?”
姜贊容可以看出來,薦云雪是在很認真的請求她,她不忍心拒絕,更何況,這確實是妹妹的好朋友。
“她死在了一處北境的秘境內(nèi),但是這處秘境,后來掉落到了西臺?!?/p>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他苦笑截住話頭,轉而道:“我很想知道是發(fā)生了何事才讓她死亡,不知阿姜姐可有興趣到昆侖做客,我親自作陪,如何?”
去大名鼎鼎的昆侖?可眼下她最緊急的事情是想要回到絳霄樓去拿流落在北地最后一塊碎片。
兩相比對之下,姜贊容還是拒絕了薦云雪的好意,和他說了實情:“抱歉,因我還有東西未曾尋到,這東西對我和妹妹來說很重要,故此番無法受你之邀去昆侖了?!?/p>
“是絳霄樓?”
“你怎會知道?”
“昔年與小竹認識之時,正好是那里,那個地方,小竹很是關注,而且,那地方囚禁了我百余年,如何不知?”
“阿姜姐如果不愿意去昆侖的話,附近正好有一處昆侖的據(jù)點,我們不妨到那里說話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