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提前報備是嗎?我看看,宋時來,宋時來……”外門弟子翻了翻名冊,不一會兒便一拍腦門,轉(zhuǎn)頭朝著那位還在罵人的外門弟子大聲道,“師兄別罵了!半夏師姐等的人到了,你快去內(nèi)門知會一聲。掌教的奉劍者候補呢!你通知完回頭再罵也完全來得及??!”
“有通訊令牌呢,你發(fā)個簡訊就行了!”罵人的外門弟子忿忿道,“順便跟商和小師弟說……不!跟一丘長老說一聲這對不靠譜的父母終于肯回宗了!”
宋時來還在梳理這話語中五味參雜的愛憎,便見那位名為“姑洗”的女修撓了撓臉,語氣輕快道:“商和是誰?”
外門弟子眼見著五官都要扭曲了:“你們的兒子!他自己給自己取了‘商和’的道號,前些年通過了外門大比,現(xiàn)在是內(nèi)門弟子了?!北饶銈儍蓚€上進多了!
“哇。”姑洗完全沒有聽出同門的陰陽怪氣,只是合掌歡笑,“寶兒好厲害啊,居然考上內(nèi)門了!他有拜師父嗎,我們要不要也去拜會一下寶兒的師父?”
“寶兒不是從小就發(fā)誓要拜小宋師姐為師嗎?”夷則驚奇道,“那孩子從小脾氣就很倔,應(yīng)該不會輕易放棄才是?!?/p>
“商和現(xiàn)在跟在掌教身邊學(xué)習(xí)?!蓖忾T弟子看著這對夫妻傻樂的樣子,心中默念了兩句清靜經(jīng),心火這才逐漸平息,“小宋師姐是誰?”
“就是拂雪掌教啦,掌教俗名姓宋,以前在外門我們都喊她‘小宋師姐’來著?!惫孟刺鹛鹨恍Γ皇悄切θ菰趺纯丛趺聪衲撤N北地養(yǎng)來拉雪橇的生靈,“你入門比我們晚,不知道很正常。原來如此,寶兒現(xiàn)在跟著師姐學(xué)習(xí),這也算是得償所愿了吧!不過想成為掌教弟子,寶兒還要好好努力呢!”
雖然算不上密辛,但猝不及防之下聽到這等小道消息的宋時來也不由得心中一動。原來名震四海的拂雪道君俗名姓“宋”?還曾經(jīng)是無極道門的外門弟子?
宋時來知道偷聽他人講話的行為是不符合禮儀的,但對方并沒有遮掩的打算,顯然不在意對話被旁人聽去。更何況不僅是宋時來,排隊登記名姓的人都不約而同地豎起了耳朵。那可是傳說中的拂雪道君,可望而不可即的云上人,誰不會對這樣高遠的存在心生好奇呢?
正所謂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對于那樣的傳奇人物,人們總是渴望能多了解一些,仿佛這樣就能離高山更近一點。
凡塵中也有流傳上清界的故事與話本。關(guān)于拂雪道君的身世來歷可謂是眾說紛紜,有人說她是天道送來的氣運之子,有人說她是鳳凰與仙鶴銜來的神子,還有更離譜的一點的說她其實是明塵上仙流落在外的女兒,十年前終于被生父找到并帶回宗門……
不過這些離譜的傳聞,宋時來向來都是看過則罷,并沒有真的把它們當(dāng)一回事。
那對夫妻聽上去行事不太靠譜,但在外門內(nèi)的人緣確實不錯。幾人寒暄了幾句,名為“姑洗”的女修便笑盈盈地回過頭來,無意間瞥了宋時來一眼。
宋時來從方才三人間短暫的對話中已經(jīng)推斷出這對夫妻不是什么城府深沉的人,但他也沒料到對方看見自己的第一眼居然大驚失色。這位修為明顯在自己之上的女修雙腿一軟似乎差點就要跪下,但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撫著心口心有余悸地望著他。
“嚇了我一跳?!惫孟丛颈灰粡埳袼菩∷螏熃愕哪槆樍艘惶窦毧磿r卻發(fā)現(xiàn)也不算很像。心大的姑洗撓撓頭,將方才一瞬的異樣歸咎于心虛的錯覺。
“什么嚇了一跳?”夷則也回頭,掃了宋時來一眼,“咦,這位道友好生……親切?!?/p>
夷則看上去比姑洗穩(wěn)重,實際心眼子比姑洗還大。他認人靠直覺而非容貌,連那幾分神似都沒看出來,只覺得這位坐在素輿上的道友長得十分眼熟。
姑洗撫掌一笑:“對吧?總覺得這位道友長得很順眼呢!”
宋時來:“……”
宋時來人已經(jīng)快要麻木了,他已經(jīng)不止一次聽無極道門的弟子夸自己長得“順眼”了。所以……他究竟是怎么順?biāo)麄兊难哿耍看蠹叶际莾芍谎劬σ粡堊彀?,有什么特別不同嗎?!這種人盡皆知唯獨自己蒙在鼓
里的感覺也太難受了!
宋時來滿心疑竇,可惜交淺言深,他不好多問。他并不知道,但凡他能厚著臉皮多問幾句或者姑洗夷則這對夫妻心眼沒大得能夠漏西瓜,他恐怕都不會遭遇之后的驚嚇。
沒等宋時來打好腹稿詢問一句“我究竟哪里長得順眼”,眾人便聽見一聲清越的劍嘯,遠處有一道身影御劍而來。
“半夏師姐。”負責(zé)登記的外門弟子招呼了一聲。
“諸位早啊?!卑胂奈⑿χ屯T打著招呼,自從被拂雪道君提名之后,半夏在外時刻注意自己的形象,笑容也經(jīng)常掛在臉上,“我來接人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