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有沒有sharen,靈希自己其實也不知道。
獬豸印能辨是非,但若是當(dāng)事人自己都不知道殺沒sharen,獬豸印自然也無法憑空斷定真相。雙臂皆斷的靈希聞言抬頭,她面色蒼白如紙,卻言辭清晰,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不知庭院中發(fā)生了何事,我與這名少年素昧平生,絕無害人之意。”
玄中道人手中的獬豸印沒有動靜,證明靈希并沒有說謊。
這讓無極道門的弟子們心中松了一口氣,至少同門并非左了心性而故意sharen。但很快,他們的心又高高懸起。
“那你又要如何解釋你身上的血衣?”玄中道人厲聲道。:
靈希沉默,要解釋衣上的血跡就必定牽扯到彼世的秘密,而這其中的因果太過繁雜,三言兩語根本解釋不清。即便解釋清楚了也無法洗脫她在“神志不清之時sharen”的嫌疑,倒不如不說,至少能守住彼世的秘密。她在彼世所做的一切會影響現(xiàn)世,但靈希分明記得,自己從來都不曾拔劍。
“我身上攜帶著留影石?!膘`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xiong口,那里本該有一條精致的掛墜,是拂雪師姐贈予她的,“但是它不見了?!?/p>
玄中道人看了一眼獬豸印,獬豸印依舊沒有反應(yīng)。
“你的意思是有人栽贓陷害于你?”玄中道人道,“但留影石也可能是你在神志不清時弄丟的,你既然不知道庭院中發(fā)生了什么,自然也不知道留影石的去向。而我們也不知道發(fā)生此等慘事期間你是否佩戴了留影石,這作不得證據(jù)?!?/p>
靈希嘴角滲出一絲血跡,方才玄中道人的攻勢傷到了她的臟腑,但是她雙臂皆斷,根本無力擦拭。眼下局勢對靈希十分不利,但除了沉默,她竟沒有更好的應(yīng)對方法。
“豎子,還不從實招來?!”見靈希有所隱瞞,玄中道人疾言厲色道,“本座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待本座上手搜魂,倒要看你還如何詭辯!”
玄中道人話音未落,身形已從人前消失。湛玄神色一凜,反手拔劍:“住手!”
忍受著碎骨劇痛的靈希反應(yīng)有些遲鈍,耳邊只來得及捕捉到一聲又急又烈的破空之聲。她抬頭,那五指如有龍虎之力般朝她的天靈抓來,靈希毫不懷疑這一下能直接抓碎她的
天靈蓋。分神修士的強大威壓毫無保留地傾軋而下,人就如同馬車輪下的螻蟻,根本沒有反抗與逃離的余地。
然而,在這種窒息與瀕死的痛苦中,一股尖銳的、宛如蟬鳴般的尖嘯撕裂了靈希的識海,憤怒如利劍貫全身,以致她面部的肌肉都不受控制地痙攣了起來。
——螻蟻爾敢!
她心中有一個聲音在嘶吼著,那雙澄凈無暇的金棕色眼眸此時徹底化作了稠艷的金色。在她眼中,周遭的一切突然慢了下來。
分神修士撕天裂地的一擊,在此時靈希眼中卻慢得如同提線的木偶戲。她能看見玄中道人虛實交替間猙獰的眉眼、鷹爪般的五指,靈希心中沉淀著被冒犯的怒火的余燼,她覺得自己僅憑一個心念便能擰斷他的手臂——就像他先前對她做的那般。她做得到,她能碾死他,就像碾死一只螞蟻……
識海之中,靈希腳下的立足之地傳來沙石滑落、崩潰瓦解的聲音。她低頭,腳下便是無底深淵與崢嶸煉獄。
可莫名的,靈希并不感到畏懼,或許是因為她對無間煉獄太過熟悉,自幼時便與其同行。她聽見一個聲音在心中低低啞啞地笑著,說,去啊,只要邁出這一步,黑暗就會包容你的所有,你將成為黑暗的一部分,成為祂們的主。一切問題都將迎刃而解。
你不是一直都渴望解脫嗎?心底的聲音吐露著蠱惑人心的話語。
我渴望的是解脫嗎?靈希面無表情,腳底土石崩解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你須得切記,不可仰仗技藝,肆意傷人?!?/p>
靈希凝視著深淵,就在這時,一個平靜溫和的聲音突然在她的腦海中響起。
——“這不是你的錯。這是天賦,不是詛咒,你不用愧疚,也不用害怕?!?/p>
記憶如同浮出水面的泡影,逐漸加深,逐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