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拜入內(nèi)門,若是早些知道,我應(yīng)該給你準(zhǔn)備一份入門禮?!彼螐男呢?fù)手而立,雪衣銀發(fā),端得是仙風(fēng)道骨,“之后我會補(bǔ)上的,你在內(nèi)門過得可還習(xí)慣?”
“回道君,晚輩一切安好,同門都很友善,日課也十分充實?!蹦泻⒄J(rèn)真得近乎嚴(yán)肅,一板一眼地回答著。
“那就好。”內(nèi)門門風(fēng)清正,即便同門之間有競爭,那也是良性的。宋從心從袖中取出一塊玉牌,刻入一絲自己的神念:“此物贈你?!?/p>
商和接過那枚刻有七弦與劍的玉牌,“鳴弦劍徽”是拂雪道君成名后、宗門為其欽定的標(biāo)志。持此玉牌者便能開啟護(hù)山大陣登上太素山,即便拂雪閉關(guān)也能叩關(guān)請求一見。目前內(nèi)門中也就只有納蘭清辭、梁修、令滄海和應(yīng)如是等人有此令牌,這相當(dāng)于宋從心道場的門鑰匙。
雖然宋從心平日里并不會封閉道場,但持有這枚令牌就等于得到了隨時可以拜訪的準(zhǔn)許。
“平日里若有困惑之事,隨時可來尋我。”
宋從心心知商和這孩子成長不易,有心照拂一二,卻不知自己此舉將會在內(nèi)門中掀起多大的風(fēng)波。對宋從心來說這就好比侄兒跑到自己的城市讀書,作為長輩的自己邀請侄兒常來家里做客。雖然不明白商和為什么接過玉牌后就是一副表情空白的樣子,但臨走時她還是沒忍住摸了摸這孩子的頭。
“師姐打算收商和為徒嗎?”回去的路上,始終沉默的靈希突然開口道。
“我暫時沒有收徒的打算?!彼螐男男睦镞€想著事,隨口應(yīng)道,“何出此言?”
“因為商和在外門很有名?!膘`希語氣透著一股死了一樣的平靜,精神狀態(tài)十分穩(wěn)定,“在我進(jìn)入外門之前,他是唯一一個明目張膽喊出要拜入掌教一脈的弟子。”
宋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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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門長老曾說,商和刻苦上進(jìn),嚴(yán)格要求自己,十年如一日的堅持下,即便是最刻薄的人都不會說他癡心妄想?!膘`希復(fù)述著他人的評語,但毫無情緒起伏的語調(diào)聽起來有種莫名的詭異,“長老還說商和父母有點靠不住,所以他才變成這種少年老成的樣子?!?/p>
宋從心:“……”
雖然這話聽起來很離譜,但是我作證,這是真的!這孩子能活那么大真的很不容易!
靈希說完便再次緘口不言,宋從心卻是陷入了沉思。她將玉牌贈予商和確實沒有別的意思,畢竟掌教一脈的弟子并不只是單純的道統(tǒng)傳承。宋從心不在乎弟子的天賦資質(zhì),但是對方是否有走上這條路的勇氣以及覺悟?商和年紀(jì)還太小,目前看不出來什么,但其心性與韌勁確是可取之處。
一眨眼,自己都到了可以考慮收徒的時候了啊。宋從心有些滄桑地想道。
宋從心已經(jīng)突破分神期的消息目前還未大肆宣揚出去,目前只有宗門長老以及明塵上仙知道這件事情。為了明年的天景雅集,宋從心這段時間都盡量待在宗門里。平日里和師尊論論劍,指點指點師妹,處理案宗以及整理各地的情報,活得忙碌而又充實。但無論是宋從心還是幕后之人都很清楚,他們只是在等待下一次的博弈。
宋從心私底下做了不少準(zhǔn)備,若是幕后之人沒有出手便也罷了,對方若是出手,這些后手便可能成為致勝的契機(jī)。
天景雅集之前,宋從心做了兩件事情,一件是聯(lián)系上了東華山,與其共商暗門弟子的安置問題;其二是將靈希的奇異血脈留了檔,并且上報了宗門。
佐世長老看見宋從心遞交上來的案宗時,險些失態(tài)地噴出口中的茶水。她顧不得夜色已深,連夜帶著案宗便上了太初山,和明塵上仙單方面吵了一架。正道魁首收了一名三族混血的入室弟子,佐世長老從未聽過這么荒唐的事情。
之后還是宋從心出面解釋了前因后果,并告知了靈希背后可能牽扯到的外道陰謀。
佐世長老原本被明塵上仙的獨斷行徑氣得三尸神暴跳,但在聽過宋從心的解釋后,佐世長老也意識到這其中恐怕并不僅僅只是可能影響宗門聲譽(yù)的問題。靈希在這場以天地為局的博弈中是一枚極其重要的棋子,無論明塵上仙是否采取措施,之后恐怕都有針對他的后手。
明塵上仙收靈希為徒,本意上也是為了化被動為主動。避而不戰(zhàn),本也有違劍修之道義。
“拂雪,你有什么想法?”佐世長老不禁詢問宋從心的意見,她沒有意識到,在她眼中,這位晚輩已經(jīng)成長到足以獨當(dāng)一面、挑起大梁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