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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道魁首是如何養(yǎng)成的 第67節(jié)(第1頁)

那看不清面貌的中年女子同樣背著一個巨大的背簍,里面裝滿了采摘下來的葦子。聽見小男孩的呼喚,女子停駐了腳步,她站在原地等著小男孩小跑著上前,牽住她的手。小男孩跑得氣喘吁吁,嘴巴卻還上下磕碰個不停:“阿姆阿姆,我想吃艾蒿粑粑,什么時候能吃艾蒿粑粑?”

“阿姆阿姆,晚上能不能吃魚???”

“阿姆,阿姆!理理我嘛……”

小男孩舉著小手一蹦一跳,中年女子微微傴僂著腰,似是在側(cè)身聽男孩的童言童語。即便看不清面目,眼前的場景依舊讓人感到溫暖窩心。

無論是人還是景,所有的一切都籠罩在一層凄清的天光之中,形影朦朧如草葉上的露珠倒映出來的幻影。靈希跟在這對母子的身后往前走,越是往前,周遭的景物便越是虛幻。塵世間的所有都浸潤在過于燦爛的陽光中,唯獨(dú)靈希是真實(shí)的。

直到靈希走出了蘆葦蕩,跨出某一步時,絲線斷裂的觸感伴隨著耳畔邊響起的鈴聲,眼前的場景再次變了。

荒涼的土地,枯槁的腐木,老鴉在枝頭發(fā)出凄厲的叫聲,一座毫無生氣的村莊便出現(xiàn)在靈希的眼前。

那些骨瘦如柴卻還麻木勞作著的農(nóng)民,乍一眼望去,田野上站著的仿佛不是人,而是一個個單薄瘦削的鬼影。但是這里的人沒有穿白衣黑衣,人人都是一身便于勞作的深色短打,那一張張被苦難雕琢出紋路與溝壑的臉上還能讀出幾分苦意。

靈希站在田間的小路上,安靜地看著田里勞作的百姓。

他們不是在耕作,也不是在豐收。田里已經(jīng)長滿了掛穗的麥子,這些麥子分蘗多,掛穗重,穗顆粒飽滿,想來再過半個月,這些麥子便會染上燦爛的金。但眼前這些窮苦的農(nóng)民卻在用鋤頭狠狠地錘砸這些珍貴的糧種,將它們?nèi)糠M(jìn)地里。靈希能看見那一雙雙麻木的眼睛中流露出來的痛苦之色,一些渾濁的水被鎖在里面,落不下,也淌不出。

“嘻嘻嘻,哈哈哈……”靈希聽見了一聲似哭似笑的咕噥聲。她回頭,一個赤身裸體的黝heigui影哭叫著自她身后跑過。他揮舞著枯枝一般的手,被小徑上的石頭絆倒,“咚”的一聲便栽進(jìn)了不遠(yuǎn)處的水潭里。

靈??粗欠褐鴿i漪的水潭,落水的鬼影有氣無力地掙扎了兩下,隨即便“咕嘟咕嘟”地沉了下去。

那些田間勞作的農(nóng)民抬起頭,朝著水潭的方向看了一眼,但也僅僅只是看著。

沒有人施救。

“草席,要多備一條了……”靈希聽見其中一人的呢喃。

面對一條生命的逝去,這些村民卻顯得麻木至極。靈希靜靜地站立了片刻,轉(zhuǎn)身便朝著那個水潭走去。她在水潭邊緣半蹲而下,準(zhǔn)備打撈落水的人時,一根拐杖卻突然從旁伸出,輕輕點(diǎn)在了她的手背上。

靈希抬頭,對上了一雙眼角布滿皺紋卻又慈祥悲憫的眼。

“女娃娃?!币粋€傴僂著腰背的老婆婆站在小徑上,她穿著洗到發(fā)白的麻服,灰白的鬢發(fā)梳理得一絲不茍,她站在那里,麻皮般蒼老的唇縫像布袋子的褶皺,語氣卻溫柔得如同呼喚遠(yuǎn)行游子的母親,“你從哪里來?要給誰人送信吶?”

這是十分詭異的情景,然而靈希卻只是從地上站起,沒有再去看水潭中沉淪的人影。

“我是一云游四方的道士,走哪停哪,沒有來處。”靈希從懷里掏出一個包袱,“我想給平山村王大花與二妮送信?!?/p>

這個有著慈悲眉目的老者靜靜地注視著靈希的包袱,許久都沒有開口。靈希也沒有輕舉妄動,只是保持著遞出包袱的姿勢站在原地,等候老者的發(fā)話。好一會兒,老者似乎回過神來,朝著靈希露出了一個慈祥的笑容。

“來,來,隨我來?!崩险卟辉谝忪`希拙劣的裝扮,自顧自地拄著拐往村里走去,“大花與二妮啊,走了也有十二年了?!?/p>

面無表情的靈希在聽見老者以熟稔的語氣說起那兩個名字時,垂下的眼睫顫動了一瞬:“嗯。她們還好嗎?”

“當(dāng)然好?!崩险邩泛呛堑匦χ?,“不用在人間受苦,當(dāng)然好?!?/p>

這一句,靈希沒有接話,所幸老者也并不在意。她步履蹣跚地帶著靈希進(jìn)了村莊,推開院子的籬笆,進(jìn)了一間破舊的茅草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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