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跪的幾名大臣面面相覷,眼中皆透幾分憂郁和無奈。
而亦谷梁中為首的官員卻是幸災樂禍。
莫狄反而毫無懼色,他坦然道:“大王,末將死不足惜,但求大王寬恕昌伯先生,讓他安渡余生?!?/p>
“好!”赤拓氣勢洶洶地手指前方,“來人……”
“人”字剛落,他腦中突然冒出一段文字:【為君
第八戒
昌伯,字卜吉,曾為天擇王赤明之師,學識淵博,虛懷若谷,在民間享有崇高的聲譽。為帝師三十年,后因受奪位風波的牽連而被貶為庶民,從此隱居市井,辦學育人。
昌伯深知赤拓的為人,故而先王在世時,他更偏向心性仁德的二皇子。然天擇以武立國,赤拓天賦異稟,從小便隨其父征戰(zhàn)南北,立下赫赫戰(zhàn)功。待他十五歲時,赤明在征途中亡故,死前傳位于他。赤拓帶著圣旨和榮耀凱旋而歸,毫無異議地登上了王座。數月后,他將他的兄弟一一處死,天擇再無人敢覬覦他的王座。
昌伯雖未曾明言支持二皇子,卻與二皇子交往甚密,而且超然辯悟,正色于庭,為赤拓所不喜。二皇子死后,昌伯亦被貶出朝堂。昌伯心性豁達,隨遇而安,開辦學堂,教書育人,本也相安無事。然天下初定,民心不穩(wěn),便有小人惡意揣測昌伯辦學乃是為鼓動人心,有意圖謀不軌。
赤拓本就對昌伯心有芥蒂,被小人如此攛掇,便以散播流言的罪名查封了他的學堂,并將其關入奴場,每日勞作不輟。
未然隱身在奴場的一座石山上,望著不遠處那名步履蹣跚的老人,他肩上挑著的山石將他的背脊壓彎,凌亂的白發(fā)和長須遮蓋了他大半張臉,衣衫襤褸,枯瘦如柴,乍一看,還以為這是一名飽經滄桑的老乞丐。誰又知道,此人曾是名動天下的帝師?
未然思索了一會,對著昌伯的方向彈出一團光束。以魂力滋養(yǎng)他的身體,延緩他的壽命。此人難得高壽,若非承受如此繁重的勞役,估計能活過百歲。他或許是赤拓未來發(fā)展天擇不可或缺的助力。
離開奴場,未然易裝穿行在街道上,觀人,觀物,觀事。天擇的百姓擁有樸實而忠誠的特質,卻一直生活在最嚴苛的律法之下。勞役、兵役、賦稅、刑罰是他們身上最沉重的負擔。王族權貴們將百姓當作奴隸,賤賣賤賣,任意宰殺。天擇甚至沒有一部完善的維護百姓權益的律法。百姓受到欺辱,只能依靠執(zhí)法者的良心。
這對于生活在繁盛時代的人來說或許有些不可思議,但在這個時代,人心普遍淳樸,xiong懷坦蕩的公義之士并不少見,制度雖不健全,卻擁有一大批道德感極強的名士。
殘缺的制度與過度美化的人性所形成的這種脆弱的平衡,根本支撐不了一個國家的發(fā)展,長則二三十年,短則年,必將被徹底顛覆。
天擇最大的成就在于統(tǒng)一,和平統(tǒng)一是一個國家發(fā)展繁榮的基礎。
赤拓是否能將這個國家延續(xù)下去,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
未然或許能強制他做任何事情,但若改變不了他的觀念,最終也不過只是徒勞而已。她不可能親自為天擇制定律法,然后讓赤拓按部就班地去實施。那等于架空了天擇的權利中心,官員形同虛設。天擇的一切成就都將計入她的功德,而非赤拓。
未然神游萬里,大略在整個天擇逛了一圈,然后轉回都城。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喧嘩,不少人興致勃勃地朝城門口跑去。未然定睛望去,只見幾輛馬車徐徐而入,馬車上刻有宮廷的標志,車內乘載了四十幾名妙齡女子。
赤拓在東部征召的美人進城了。
“哦?到了嗎?”書房中,赤拓興沖沖地站起來,招手道,“明日便讓他們來覲見?!?/p>
典伊遲疑道:“秀女們旅途勞累,大王為何不讓她們休養(yǎng)幾日,免得一臉疲色,冒犯了天顏?”
“無事,孤還不至于被嚇到。”
下臣是怕大王您嚇到那些美人!典伊暗自腹誹,嘴上卻說:“是,臣即刻去辦。”
是夜,赤拓躺在浴池邊,思緒已經飛向了新選秀女暫居的黛荷宮。
不知夢中妖女是否真在其中?若在的話,會是何等模樣?抓到她后又該如何處置?
越想越是迫切,赤拓實在忍不住了,長身而起,隨手穿上宮女遞來的衣袍,便快步朝黛荷宮走去。
“大王,您這是要去哪?需要奴才通報嗎?”一名宮人急忙跟過來問道。
“不必通報,孤只是隨便去瞧瞧,不要驚動任何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