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謝呈拒絕了她的好意:“多謝,我在外頭等就好?!?/p>
大冷天的,非要在外頭挨凍?楹玉不理解,但見他心意執(zhí)著,只得任他去了。
但沒過多久,就如楹玉所想,天幕突然就落下紛紛鵝毛雪。
雪花亂舞,天地間暝色昏昏,立在雪地間的素白身影仿佛要被這場大雪吞噬。
謝呈卻恍若未覺,任憑飛雪落在他的頭頂,眉心以及眼睫。
凜凜寒風吹動他的廣袖長袍,他屹立不動,像是有意要將自己凍成雪人。
楹玉在殿內(nèi)捧著熱茶坐了一會兒,終究是放心不下人,出來探看。
風雪之中謝呈的臉已被凍得青紫,聽見動靜,他抬目對楹玉綻出一抹清淺的笑。
“大國師,你快進來吧,”這抹笑虛渺得叫楹玉心驚,她喚道,“假使陛下回來瞧見您這副樣子,定會心疼的。”
謝呈沒回話,沖她搖了搖頭。
涼風拂過楹玉的腦門,她不禁打了個激靈,接著想到一種荒謬又合理的可能。
古有程門立雪求學,那謝呈立雪是為了什么?
才經(jīng)口講出的話重新倒回腦中。
楹玉不可置信地看向垂眸若雕像的青年,他竟為求得林蘊霏的垂憐不惜做到如此!
瘋子。楹玉轉身忙尋人快馬加鞭去凈勝寺將此事通傳給林蘊霏。
*
紅泥火爐,滾沸茶香。
憑窗觀雪,閑敘風雅。
林蘊霏透過窗縫去看山間雪景,霧靄朦朧,宛若仙境。
“怪道方丈能有所悟,待在此處人心不自覺便會寧靜?!?/p>
方丈啐飲了口杯中熱茶:“既然如此,陛下日后不妨多來走走?!?/p>
“那還是免了,”林蘊霏敷衍地推脫,“俗事繁多,我恐難抽身?!?/p>
此言逗得方丈忍俊不禁:“慧根生在陛下身上,真是糟蹋了。”
“我竟有慧根,方丈莫不是弄錯了?”林蘊霏說,“我還以為只有像慶平大師那樣的人才能算得上有慧根。”
“慶平啊……”談及故友,方丈眼神黯了黯,“他確乎與佛有緣?!?/p>
“但他同陛下一樣,心有掛礙,無法遁入空門得到徹底的解脫?!?/p>
因著慶平大師是謝呈的師父,林蘊霏有心多問兩句。
但老者揮揮衣袖,道:“不提也罷,不提也罷?!?/p>
“說起來,陛下可愿求一簽?”方丈瞇起眼,饒有興致地問。
林蘊霏想說不用,對方卻看破她的心思:“殿下不信神佛,又何懼見到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