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海陵人生地不熟,但是好歹還有軍中的人可用。
謝庭川掏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將軍腰牌,然后直接叫來了東線的都尉來接見自己。
賀昭沒有出面,他直接去找了海陵知府,詢問海陵一帶防汛堤壩一事。
晚上回來之后,二人的臉上都有些許疲憊之色。
但是謝庭川的眸子是清亮的,語氣也比前幾日輕快了不少。
“海陵都尉已經(jīng)幫忙安排好了那二位老人的事情。”他道,“我臨走前留下了不少銀兩,夠他們安度晚年了?!?/p>
賀昭輕輕地“嗯”了一聲,他坐在案桌邊上,喝了半杯濃茶。
謝庭川看出他臉色不對勁,便主動問道:“陛下今日一行可還順妥?”
“不順?!辟R昭眉眼中浮現(xiàn)出一抹躁郁之氣,“知府不在家中,叫來了個無名小卒接待我?!?/p>
其實倒也稱不上是無名小卒,而是這位知府手下的通判。但是賀昭是皇帝,在他眼中,就算是海陵知府親自接見都差了點(diǎn)意思,更別說他手底下的人了。
謝庭川神色微變:“陛下沒有亮明身份?”
“沒有,他們只知道我是京城來的。”賀昭道,“臨走之前我送來了一封密詔,說是要派人再來監(jiān)管堤壩修建一事。他們估計把我當(dāng)成了……朝中派來監(jiān)察的官員?!?/p>
任誰都沒有想到京城中的皇帝會親自來到這個小地方,監(jiān)察堤壩修建一事。
謝庭川有些愕然:“那這兒的知府去往何處了?”
“會稽有個清州宴,聽說這位知府大人前兩日去赴宴,現(xiàn)在正在回來的路上?!辟R昭冷嗤了一聲,“這個知府名叫賈同冕,平日就喜歡四處野游,心思不放在公事上。”
謝庭川微闔眼眸,語氣也有些審判的意味:“在其位謀其事,他這是能不稱職?!?/p>
“若真是昏庸也就罷了,我擔(dān)心的是……海陵上下的地方官私吞了朝廷的撥款?!辟R昭掐著自己的眉心,頗為無奈,“不過今日在知府處并未查得異常,或者……我應(yīng)該親自去一趟賈府?!?/p>
謝庭川有些不贊同,他垂下了頭:“陛下還未亮明身份,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會有危險。”
賀昭聽到這話,慢慢地抬起頭來,聲音嘶?。骸拔胰羰潜蝗俗プ?,你會來救我嗎?”
謝庭川面色一滯,過了許久,才道了一聲:“當(dāng)然?!?/p>
他是天子,自己是臣子。
天子遭難,臣子哪有置之不顧的道理。
賀昭似乎能從他的眸中讀出這些意思來,他微微勾唇,臉上有些嘲弄之意:“我若不小心在賈府丟了命,你豈不是得償所愿了?”
謝庭川覺得這話有些刺耳,不知怎么回復(fù)。
得償所愿,他“愿”的是什么?
他自己都不知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賀昭倒是比自己還清楚了。
“過來。”賀昭拍了拍身邊的軟墊,“陪我喝點(diǎn)花茶吧?!?/p>
謝庭川看著他手中的青紋酒壺,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顫抖,思緒再一次被打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