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竹退下后,深深吐了一口氣,心臟有一種被螞蟻啃噬的疼痛。
她極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逼迫自己暫時忘卻那段舊事,因為她還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沒做。
她余光觀察著巡邏的士兵,趁他們替班之時,她步履一變,拐進(jìn)另一條道,行至一個營帳前。若方才記得沒錯,蕭老太尉身上令牌所對應(yīng)的營帳就是這個。她腳步頓了頓,繼而要走進(jìn)去,而守在帳前兩個士兵攔住她,寒聲道:“你是誰?”
柳青竹抬起臉來,莞爾一笑,道:“蕭大人醉酒了,稱頭疼,命我前來點燃安魂香?!?/p>
說著,她抬手端起中的香燭給兩人看,其中一個士兵狐疑地看了她一會,湊上前聞了聞香燭,確是安神香的味道,思忖片刻,道:“你進(jìn)去吧?!?/p>
另一名士兵多個心眼,攔住了他,抬手奪過柳青竹手中香燭,道:“給我吧,我去點。”
柳青竹頷首,笑著轉(zhuǎn)過身去,下一瞬,面上神情驟變,像頂著一片陰云。
麝魂香重金難尋,實則只是比安神香少了兩味香料,她將這兩味香料灑在香燭表層,散發(fā)的自然變成了安神香的氣味。待香燭點燃,表層燭油滴落,便成了麝魂香。
今夜子時,婉玉會護(hù)送瓊瑤潛入營帳,活尸針現(xiàn),針刺詭秘,迷霧散去,那些遙不可及的真相,她終要觸及一角。
柳青竹回到宴席上時,頤天亭前的香已燃盡,眾臣的賦詩結(jié)束,安慶帝笑瞇瞇地摸著胡須,道:“這一回,誰來做這個判官?”
話音剛落,文臣互相推諉,拍著馬屁,鬧鬧哄哄的,卻推不出一個確切的人來,安慶帝又道:“往年此事都是交付于文大人,而如今文大人傷病在床,這個擔(dān)子,朕還真不知該給誰了?!?/p>
提及文大人,眾臣目目相覷,臉色變得難看。文大人那日死諫撞柱的場景,所有人都?xì)v歷在目。
安慶帝忖量片刻,將話頭轉(zhuǎn)給了另一人:“皇后,你來說說,誰能擔(dān)任此事?”
皇后溫婉一笑,微微頷首,道:“蕭貴妃精通詩詞歌賦,此事交給她,再合適不過?!?/p>
蕭清妍身著張揚的醬紫鈿釵禮衣,正同旁人把酒言歡,突然被點到名,嗆了一口酒,咳嗽不止。
“哦?”安慶帝饒有興趣將視線投向蕭貴妃,問道,“朕竟然不知貴妃有如此賢才?”
蕭清妍是個心直口快的人,直言道:“官家久不入后宮,自然無從得知?!?/p>
眾臣聽著這句貴妃的這句“嗔怪”,有種說不出的怪異,卻又不知怪在哪,而這句話落進(jìn)安慶帝的耳里,便成了一根扎人的刺,他的目光在蕭清妍身上停駐了片刻,道:“就按皇后說的辦吧?!?/p>
蕭清妍看著安慶帝一臉陰翳,心情愉悅不少,大大咧咧地起身,行至擺在一起的詩賦前,目光在宣紙上各色的龍飛鳳舞上來回掃視,她慢慢踱步,看一首嘆一次氣。
忽然,她瞧中一首詩,眼睛都亮了起來,興高采烈地將那張紙撿起,連連贊嘆好詩。
眾臣十分新奇,紛紛探頭望去,蕭清妍心情大好,隨手將詩塞給身側(cè)的祝官,命令道:“你來念?!?/p>
令狐瑾愣了愣,接過宣紙,舉起一看,宣訟紙上內(nèi)容:
本是東京座上賓,卻為塵寰飄泊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