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啥?!鄙蛐略抡驹跇翘菘凇?/p>
“快點(diǎn)?!蓖馄糯叽?。
沈新月不情不愿晃過去。
外婆起身,把她按在板凳,“別吵架,有話好好說,我回屋睡個午覺?!?/p>
沈新月想說不好意思,剛吵完。不過嘛她確實(shí)有事要說,等外婆回屋,才摸摸鼻子挺難為情笑一下。
“我有幾個朋友過陣子來找我玩,我想把她們安排在民宿,她們大老遠(yuǎn)來一趟挺不容易的,我想跟你商量,房費(fèi)能不能從我工資里扣?!?/p>
通訊錄清空后,主動重新添加好友的就這么幾個,沈新月感激朋友們對她的耐心和包容,想主動包攬部分開銷。
其實(shí)荷塘邊那番話說完她就后悔了,還得求人呢,干嘛把話說得那么狠。
“剛才,對不起?!苯杏瘏s道。
“嗯?”沈新月下意識抬頭,頭頂枝葉間撒下的小塊光斑落在她眉眼,她的樣子比在荷塘邊增添了幾分柔和。
“又一次不辭而別?!被蛘哒f落荒而逃更為準(zhǔn)確。
江有盈視線從茶杯轉(zhuǎn)移到院中鋪地的青石磚,“我也很討厭這樣的自己,從一個地方轉(zhuǎn)移到另一個地方,我以為我把那些東西擱下了,可一回頭,還是背后靈一樣趴在我肩上。
她很失望,對自己失望。
站在二樓圍欄邊往下看,長久地看著,看庭院中生長旺盛的花卉,得到兩棵大樹濃蔭的庇護(hù),不至于在盛夏灼辣的日頭下凋萎。
——“什么東西過濃都不好。”江有盈想起媽媽說的話。
太陽和雨水,過濃泛濫都不好,所以媽媽給她起名“有盈”,滿月的意思??稍铝敛⒎强偸菆A滿。
這么多年,她還是無法為自己栽種一片濃蔭,成為自己的庇護(hù)。
身體朝前微傾,江有盈撐在那,總無意識地搓手指,覺得手心空空,應(yīng)該抓住點(diǎn)什么。
可她毫無技巧,像握一把沙,越是使力越是流失得快。
攤開手心,什么也沒剩。
沈新月送飯來的那個下午,氣勢洶洶把她臭罵一頓,她當(dāng)晚便收拾起行李和帳篷離開。完全出于本能,按照以往的經(jīng)驗(yàn),先跑了再說。
其實(shí)沒跑多遠(yuǎn),就在媽媽安息的大樹下。
只喝水,不吃飯,伴著風(fēng)聲、樹聲,鳥叫蟲鳴,不分白天黑夜躺著。三天后,她還是覺得不夠,于是離開大樹跑去更遠(yuǎn)的地方,流浪。
逃跑是她慣用的自我療愈方式??蛇@么多年,好像沒什么效果。
有一種說法,人遇事根據(jù)過去經(jīng)驗(yàn),照常處置,是命;改變習(xí)慣,停止依賴,嘗試新的方法,是運(yùn)。
她都試過,認(rèn)命有時不完全是壞事,運(yùn)也未必是好運(yù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