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走過來,一把揮開宋衍的手,拽著他的領(lǐng)子把他從地上給拎起來,看著他因為一夜未睡而倦極有些失了焦距的眼,一字一頓說:“言叔叔去世了?!?/p>
他的睫毛顫了兩下,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聲音發(fā)抖的問:“阿融,你說什么?”
“我說,言叔叔過世了,就在昨晚?!备涤腥陔p眼泛紅,眼神似哀似憫,拳頭攥緊卻又松開,最后指向宋衍,“因為他,你一晚上失聯(lián)是嗎?許阿姨打你的電話怎么也打不通,言叔叔闔眼前都還在念著你的名字?!?/p>
傅有融松了手,語氣冷淡:“言家還在等你回去主持大局,你要是愿意為了他再留在這里我絕不多勸?!?/p>
“我只當(dāng)我最好的朋友死了就是?!?/p>
后來傅有融說了什么言朝都沒再聽清,他的耳邊嗡鳴聲一片,頭痛的要裂開一般,腦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他沒有父親了。
他都沒見到父親最后一面,甚至沒讓父親安心離世。
言父下葬那天,也是言朝最后一次見到言夫人。
言夫人被她家中的小輩攙扶著,她看向言朝的目光連失望都沒了,只有一潭死水無瀾的平靜,面對的仿佛不是自己的親生孩子,而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陌生人。
“阿朝?!?/p>
“訂婚那天,你沒有留下任何解釋就冒然離開,你爸爸當(dāng)時被氣得心臟病發(fā)作,在醫(yī)院躺了三天才回家。期間媽媽一直給你打電話,你爸爸等了你很久,但是你沒有來。出院后,他的身體就不大好了,不能再受任何過大刺激。”
言朝站在母親面前,雙唇血色盡失,動了下唇想說什么,又被她打斷:“你爸爸是因為看到了你和宋衍的照片,情緒激動引發(fā)腦溢血去世的。這次,你還是沒有及時趕到見他。”
言夫人是個性格溫柔的人,即便是斷絕母子關(guān)系,語調(diào)亦是溫和的,也是決然的:“媽媽沒辦法原諒你,今天之后我會離開滬城,若無必要,我不想再見到你?!?/p>
“媽媽知道你喜歡那位宋先生,很喜歡。”
喜歡到可以和家里斷離關(guān)系,連自己父親最后一面也不見。
“祝你和那位宋先生,百年好合,相許合意。”
百年好合,相許合意。
明明是祝福的話,落在言朝耳朵里,卻成了詛咒。
他張了張嘴,想辯解什么,最后卻又什么都沒說,眼睜睜看著母親和自己擦肩而過。
又在當(dāng)晚,他又收到了董事會的通知,他已不再是家族企業(yè)的繼承人,執(zhí)行總裁的職務(wù)也被解除。
他的堂弟言鶴站在他面前,看向他的眼神盈滿了失望和不解。
言鶴說,哥哥,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是啊,他怎么會變成這樣?
短短幾月的時間,他失去所有。
從兒時就相知相熟的好友也離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