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的禁軍喊得喉嚨都冒煙,忍不住對面前的人喝道:“一群缺心眼的狗東西,再不讓開,日后有你們抄家滅族的時候?!?/p>
文苑侍衛(wèi)只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眾人正欲退到后邊休息一會,轉(zhuǎn)瞬之間,一個魏家軍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小聲道:“閣里是不是冒煙了?”
這一聲沒被魏家軍聽到,反而是文苑的人耳朵動了動,抽出了雪藏已久的佩刀。
霎眼間,一排排雪亮亮的刀子迎著日頭,刺向猝不及防的禁軍。
身后的朱雀閣在微風(fēng)和煦中陷入一片火海。
大料噼里啪啦地著起來,殺紅了眼的兩方人中有人喊道:“怎么回事?快救火啊!”
文苑的侍衛(wèi)卻充耳不聞,只顧著向前殺去。
更遠處的宮道上涌來一群提水的宮女,都被這群人堵了道沒法過去。
江月滿從中擠進來,恍恍惚惚地看著直沖天際的黑煙,想起了那夜她捉拿裴郁時在宮里放的一把火。
她只覺得雙腳沒有力氣,連喝令這些人停手都做不到。
喊殺漸漸停了,文苑的侍衛(wèi)被屠戮殆盡,血腥氣給焦熱炙烤著蒸騰起來,熏得人作嘔。
她游魂似的往前走了兩步。
朱雀閣的火勢已經(jīng)不可遏制,一桶桶水撲上去,頃刻就化作虛無,禁軍們一個個擦著臉上的血,后怕又粗魯?shù)厝齼山Y(jié)伴走了。
江月滿扶著墻坐下,心頭一片麻木,四肢如同被埋在了冬日的積雪下動彈不得。
她素來情感淡薄,此刻也摸不清這幾分悲哀究竟如何折磨,只勸慰自己,做了這么多也算仁至義盡,足以報償當(dāng)日提攜之恩。
至于已經(jīng)化作火海的朱雀,死了就死了,同她又有什么相干。
這樣想著,仿佛又恢復(fù)了些氣力,可以站起來,跌跌撞撞地往回走了。
待走到家,舊舍空蕩,她坐在院里,看夕陽一點點跌墜。
夜幕低垂,啞婆的飯做好了,又吃完了,最后屋子里的燈也滅了。
江月滿還坐在院子里,露水很重,她閉著眼,忽而想起那年冠花出沐,林恪問她——我是你的朋友嗎?
是嗎?
江月滿一生未有任何朋友,其實是沒人愿意理她。
終于有這么個誠心相待的人,最終卻寧愿自焚也不愿等她相救。
林恪是對她失望了。
即便做出了令她失望的事,她也沒能救她。
溫存